重生的節點是徐世華舉槍的短暫幾秒。


    林珂發現,無論他怎樣嚐試都沒辦法搶在槍響之前擊斃徐世華。


    所幸他還有一個選擇——替徐歸晚來受這最後一槍。


    ......


    “滴嘟——滴嘟——”


    救護車沿路長嘯,爭分奪秒地朝醫院飛馳而去。


    徐歸晚儼然忘卻了她是怎麽下車,怎麽走進醫院的。


    林珂被推送著進入急救室後,徐歸晚像是被抽幹了力氣,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她虛弱無力地靠著牆,緩緩滑落,空洞的目光望著對麵的白牆,而後閉上溢著淚的雙眼,激烈地無聲禱告。


    徐老爺子也重病住院,徐家兄弟聽說事情的經過之後,皆惘然,一時間都斂收起了利益心。


    但一切已經到了無法挽迴的地步。


    “歸晚,吃點東西吧。”


    老二徐世聰蹲在徐歸晚的旁邊,遞給她一塊麵包。


    徐歸晚沒有反應,她已經保持蜷縮的姿態很久很久了。


    徐世聰有些自責,他早之前其實就有些猜測,可無論如何不相信徐世華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情來。


    這時,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突然熄滅,滿頭汗水的醫生走了出來。


    徐歸晚掙紮著,扶著牆壁從地上起來,她滿是血絲的雙眼直愣愣地瞪著醫生。


    “醫生,他怎麽樣了?”


    “病人的意誌力很強,沒什麽生命危險了。”醫生說完後皺起眉頭,眉宇間滿是凝重,“隻是......”


    聽到前半句話,徐歸晚蒼白如紙的臉撕開了一道微笑,可後半句話又讓她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隻是什麽啊,醫生?”


    “那顆子彈的位置正好壓迫到病人的脊椎神經處,病人目前處於昏迷狀態,具體影響暫不得知,但......病人極有可能成為一名植物人。”醫生如實迴答道。


    徐歸晚一聽,整個人如同傾倒的大廈,搖搖欲墜,好在徐世聰攙扶住了她。


    醫生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安慰徐歸晚,急救室前的絕望,他見過太多太多了。


    ......


    林珂昏迷的期間,徐歸晚基本每天都會來醫院陪伴他。


    醫生告訴她,興許親近之人的唿喚能夠喚醒他。


    徐歸晚不曉得真假,但她慢慢接受著林珂最終會變成植物人這一結果。


    想通了這點,徐歸晚輕鬆了許多——林珂能夠活著,已然是上天降下的最大奇跡了。


    她像從前寫日記那樣,把林珂當成了日記本,終日傾訴著每天發生的點滴,樂此不疲。


    有時她會拉起林珂的手,捧住自己的臉,說著說著,眼淚就連成珠掉落。


    “林珂,爺爺把他的股份都移交給我了,叔叔們也不再明爭暗鬥了,他們今天還帶著水果來看你了。”


    “現在的我們隨時可以攜手赴晚會......可是我不開心,為什麽這一切要用父母的死,和你的癱瘓去換呢?”


    ......


    “林珂,家裏種的那些花開了,我有按時澆花,沒讓它們枯萎,你什麽時候醒來迴去看看花......什麽時候睜開眼睛看看我呢?”


    ......


    “楚星辭接管她家的產業了,那個瘋女人天天和我作對,問你的下落......我告訴她,你給我乖乖地當家庭主夫了,她氣得跳腳,又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歸晚撥弄開林珂的頭發,親吻他的臉頰,柔情道:“你還真是魅力無限......如果你當初沒有選擇我,我是不是也會像她那樣狼狽呢?”


    “好像也不會......我會把你藏起來的,藏到一個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再找得到你的地方,然後再讓你喜歡上我。”


    “嘻嘻,當初切斷你的一切經濟來源,就是想讓你徹底依賴我,最好是讓你產生......沒有我就活不下去的思想。”


    其實不單單如此。


    徐歸晚甚至會設計切斷林珂的人際關係網,讓他遭受社會險惡現實的精神打擊,讓他被世界所孤立,所遺棄......屆時,唯一願意收容林珂的自己就是他最終的歸宿。


    剝奪他的一切,重塑他的認知,就像剛剛降臨的新生兒一樣。


    當然,這都是在林珂沒有接受他愛意的前提下。


    林珂突如其來的表白,以及後來的寵愛,將她的計劃碾碎成渣。


    在林珂麵前,徐歸晚甘願當一隻溫順的小獸,可在外人麵前她依舊是嗜血的兇獸。


    這一點,徐世華應該感觸最深。


    雖然徐老爺子有意不公開,可林珂受的是槍傷,哪有那麽容易隱瞞的?所以,徐世華最終被送進了監獄。


    那是一個天朗氣清的早晨,徐歸晚以家屬的關係前去探望她這位叔叔。


    見到徐歸晚的時候,徐世華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愧疚後悔的神色。


    “叔叔,好久不見啊。”徐歸晚心平氣和,麵露微笑地問候著,“你在裏麵過得不錯吧?”


    徐世華撇開眼,依舊不說話。


    徐歸晚也不懊惱,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令對方膽寒的話,“你以為你領了死刑一切就結束了嗎?想想你的情婦,還有你外麵的那些野種。”


    觸及關鍵詞,徐世華猛然抬頭,臉上閃過一絲愕然。


    “大嫂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吧?”徐歸晚歪著腦袋,悠揚的尾音盡顯疑惑,“我還以為你了無牽掛,破罐子破摔,沒想到在事前把情婦和野種轉移到海外了。”


    “徐歸晚,你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哎呀哎呀......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徐歸晚戲謔地重複完,竟越發覺得徐世華這句話好笑。


    “反正你那麽喜歡帶你的情婦出國旅遊,那我之後就送她去非洲好好玩玩,還有你的野種,我會接迴國上學......上精神病學校。”


    “徐歸晚,你這個瘋子!”


    沒理會麵部猙獰的徐世華的狂吠,徐歸晚心情愉悅地走出監獄。


    上車前,她停留一會兒,看了看天邊的雲彩,今天的天氣還真是不錯。


    至於她說的那些話,其實旨在對徐世華造成精神傷害。


    她還要把今天的事情講述給林珂聽呢,如果真做得太絕,林珂會不高興,日記本會被玷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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