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亦想為四處征戰,守衛天下百姓的風家軍,求一個公道!”


    “臣附議!還請皇上下令徹查當年墨城被屠一案,既是賊匪所為,十多年了,難道還沒有抓住罪魁禍首嗎?還是說,其中另有隱情?”


    “還有這枚令牌,請皇上給我們一個解釋,它,為何會出現在墨城!”


    ……


    太子與朝中幾位重臣紛紛起身,掀起袍角跪在了地上,他們個個挺直腰背,寧折不彎的氣節,立刻讓殿中大部分夫人小姐紅了眼眶。


    一時間,群情激昂,便是生性冷淡之人,也不由在心中掀起了道道漣漪。


    “火光衝天、哀鴻遍野,誰能想到,最後給了風家軍與墨城百姓最後一擊的,是來自身後的冷箭。”


    “姑丈,你可曾見過屍山血海、哀鴻遍野?你可曾聽過絕望嘶喊、痛苦求饒?”


    “他們本可以在風家軍的庇護下安然度過一生,可毀了這一切的,卻是被他們敬著愛著的皇上!”


    緩緩撕下麵上的人皮麵具,風幼葭動了動手臂,立刻抖落了身上的偽裝,隨即飛快褪去外衣,露出了裏麵的一身白色孝衣。


    “你可知,贏下與大瑜的那一仗後,父親第一件事做了什麽?他命人拿來筆墨紙硯,親手寫下了辭官奏折。”


    “還有那枚虎符,為了讓皇上安心,父親派人連夜派人攜虎符北上,可那些人卻在半路遭到了截殺,除卻一名老兵,無人生還。”


    攤開白皙的掌心,上麵,正是皇上遍尋多年,卻苦苦都找不到的虎符。


    小身子隱忍的輕輕顫抖,風幼葭重重咬了一口下唇,濃濃的血腥氣,立刻讓她紅了眼眶,幾近嘶啞的逼問道:“敢問皇上,他們從始至終,做錯了什麽!”


    “是你識人不清、忘恩負義,坑害了一城百姓!也是你自私狹隘、猜忌心重,害得君臣離心,釀下不可挽迴的後果!”


    “皇上是不是很驚訝我還活著,若按照你的計劃,今晨我怕是已經死在了北山懸崖,可惜天不遂人願,公道始終是站在正義的一方!”


    喉頭泛起一股濃濃的血氣,風幼葭想也沒想的一口吞了下去,她還不能倒,這是她兩輩子的心願,她定要親手為風家報仇!


    “反了,你們竟是要反了麽!”


    眾叛親離、倒戈相向,看著幾乎一麵倒的局勢,皇上艱難的捂住胸口,用力磨了磨後槽牙。


    他沒錯,他乃真龍天子,是天選之人,他絕不會出錯!


    “來人,將這些亂臣賊子通通拖下去!他們所言,都是假的!”


    “嗬,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不過是想扶持太子上位,坐上這把龍椅,休想!隻要朕活著一天,便絕不會將這江山交到太子手中。”


    他身體硬朗,便是在打理十年朝政也綽綽有餘,可他的兒子們,卻個個都不安分了起來,甚至有了自己的心思與人脈。


    這讓皇上如何不心存忌憚!


    所以,他才會冷眼旁觀太子與大皇子打擂台,不僅暗中借他們之力平衡朝堂,還悄悄培養起了七皇子。


    如今的七皇子不過十三歲之齡,是諸皇子中年紀最小的一位,隻有扶持他上位,才不會落得一個被逼宮讓位的下場。


    “區區太子之位,父皇想要,拿去便是,可這天下悠悠眾口,父皇堵的住嗎?”


    因為這一身血脈,太子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可從始至終,他都不曾後悔!


    “兒臣以風家軍為傲,即便他們不是兒臣的親眷,今日,兒臣也會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世人的口誅筆伐、史書的記載流傳,麵對這些時,皇上當真問心無愧嗎?


    “兒臣懇請父皇,還他們一個公道。”


    怎麽還?自然是明旨於天下,承認自己當年的昏聵!


    罪己詔!他們今晚的目的,便是為了逼皇上降下罪己詔!


    “太子所言極是,風家軍勞苦功高,不該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皇上露出的破綻太多了,便是如今證據有限,可看他目光閃爍、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的。


    原本還在觀望的朝臣,心中立刻劃過了一抹失望,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齊齊站起身跪在了一旁。


    “還請皇上下旨,徹查當年舊事!”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反了,你們這是要逼宮,來人,將他們關入大牢,無詔不得出!”


    身形踉蹌,皇上隻覺得頭痛欲裂,眼前也帶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直到宣妃溫柔按壓著他的額角,指尖的馥鬱香氣,立刻緩解了他的頭疼之症。


    然而,人呢?宮中的禁軍呢?為何遲遲不出現?


    吞了吞口水,皇上顧不得身份,連忙踮起腳尖向外望去,卻見外頭卻靜悄悄的,仿若無事發生。


    “嗬,朕倒是不知你們何時竟買通了禁軍。”以為這樣就可以拿捏他嗎?癡心妄想!


    目光狠厲的殿中掃過一圈,皇上麵上隱隱噙著一抹瘋狂,絲毫不見宣妃手腕一轉,將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腰間。


    她詢問的看著歐陽靖,卻見後者微微搖頭,頓了頓後,還是忍著不甘將匕首收了起來。


    隻要歐陽靖一聲令下,她便能讓這狗皇帝血濺三尺!


    “父皇,你又何必執迷不悟,這人呐,便要學會服老,你老了,這皇位,不若交給兒臣來坐如何?”


    漫不經心的拍著手掌,大皇子施施然站了出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太子,突然長舒一口氣,帶上了片刻的輕鬆。


    “太子,多謝你將眾人聚在一起,如此一來,本皇子便可坐收漁翁之利了。”


    風家軍如何與他何幹,他早已厭了這些年的爭權奪利,況他早就看清了皇上的想法,他絕不會將皇位交給他與太子任何一人。


    既如此,不若破釜沉舟,靠自己的力量將皇位收入囊中!


    “太子不過是想要罪己詔,父皇給他便是,又何必垂死掙紮?”


    倒不是他想幫他們,隻是今日在場的都是朝中重臣,即便他想篡位,也不能將他們都殺了。


    如此,便是賣他們一個麵子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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