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沒關係,不還有本公主陪著你麽。”頂著葉首輔灼灼的目光,顧飛絮狡黠的衝林婉顏眨了眨眼睛,隨即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似的,安靜的端坐在一旁。


    這能一樣麽,你老人家是公主,黑麵神自是不會下狠手懲戒,可她……


    嗚嗚,小命休矣~


    悲戚的揉了揉臉頰,趁著葉首輔派發考題的功夫,林婉顏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宮中的幾位小主子幾乎都被趕鴨子上架弄來了葉府,還有歐陽靖,這家夥怎麽也來了?


    自從上次歐陽靖騙了她的荷包溜走後,林婉顏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今兒定要好生說道一番。


    可愛的扮了一個鬼臉,小姑娘皺了皺小鼻子,趕在葉首輔迴眸之前匆忙坐好。


    眼底深處劃過了一抹笑意,歐陽靖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腰間的荷包,微不可察的勾起了唇角。


    “今年將是本大人最後一次收徒,無論是皇子公主亦或者是葉家子弟,你們有且僅有一次機會,在這三炷香燃盡之後,便不可再提筆,如此,可明白?”


    “是。”除卻寥寥幾人,其餘人皆帶上了一抹震驚之色。


    葉首輔名滿天下,所教學生散布各地,無一不是棟梁之材,可如今他卻打算不再收徒,那麽這一屆的學生,未來都將成為霄國舉足輕重的存在。


    畢竟與皇子公主同窗,怎麽看都多了一分保障與殊榮。


    “另外,進入葉氏學堂的最終人選將由我和陛下商議後再做決斷,現在,考核開始!”


    銅鑼一響便開始了倒計時,看著下方這些小蘿卜頭,葉首輔微微摸了摸雪白的胡須,然而目光落在風幼葭身上時,卻又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太子顧宸的外家便是曾經驍勇善戰的風氏,雖說如今的風氏隻剩下了皇後與風幼葭,可以皇上的性子,斷不會讓兩個留有風家血脈的孩子進入葉氏學堂。


    也就說是,太子與風幼葭,必須舍其一。


    一個是國之儲君,另一個是風氏遺孤,皇上還真是給葉家出了好大一難題。


    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葉首輔微微搖了搖腦袋,正準備品茶小坐時,餘光卻瞥見了正在瘋狂咬筆杆的林婉顏。


    木著臉默默在心中記了一筆,身為嚴肅且威望甚高的老太爺,葉首輔決定,勢必要給林婉顏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新奇體驗。


    還不知道被葉首輔默默盯上的林婉顏頭都要大了,這些字她都認識,可為何組合在一起便這般晦澀難懂,外祖父當真不考慮一下她的實際年齡嗎?


    罷了罷了,寫不出自己的獨到見解,默寫古人的著名詩篇總是對的,論記憶力,她還真沒怕過誰。


    隻是這字,咳咳,便辛苦外祖父與皇上了。


    三炷香的時間轉瞬即逝,林婉顏隻覺得自己手都要斷了才堪堪寫完,她苦著小臉揉捏手腕,迎麵便撞上了葉首輔意味深長的眼神。


    “時間到,停筆。”


    “你們放下試卷便可,現在,都出去罷。”小丫頭腕力不錯,不管答得怎麽樣,態度倒是端正,不像那秦家小姑娘……


    左顧右盼,眼眸四轉,一看便不是個安分的。


    “葉大人,學生想問,若我們被選入葉氏學堂,原來的書院又當如何?”


    正當眾人齊齊起身準備離開時,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林婉顏微微一愣,沒想到林爍桓居然會在此時出頭。


    單手負於身後,葉首輔不答反問,“若是隻能擇其一,你又當如何選擇?”


    需知,每年想拜入他門下的學子成百上千,甚至許多人求學無門,若這小子有了機會,難道還想錯過不成?


    少年微微拱了拱手,聲音不大卻足夠每個人都能聽到,“凡事皆有先來後到,若是一定要做選擇,白鷺書院率先招攬了學生,學生自不會做那毀約無信之人。”


    場上,以太子為首的幾人微微點了點頭,不由對林爍桓高看了幾分;而大公主、秦書暖等少數幾人則不屑的撇了撇嘴,深覺林爍桓是在故作清高。


    “先來後到,毀約無信。”是了,連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又為何要庸人自擾呢?


    葉首輔隻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憂慮完全沒有必要,他微微吐了一口氣,解釋道:“葉氏學堂與招攬你們的學院並無衝突,你們無需每日點卯,但要按時完成我所布置的課業,否則……”


    眾人皆齊齊打了一個寒顫,不用葉首輔催促,立刻猶如狗攆似的離開了學堂,隻有林爍桓在經過葉首輔身邊時被他攔了下來。


    “可否告訴老夫你是誰?”這孩子看著眼生,又是南安侯府出來的,若他猜得沒錯,小姑娘前段時間似乎救了一個少年,還是她的隔房堂哥?


    身子微微一緊,林爍桓唿吸一滯,連忙迴答道:“迴葉大人,學生林爍桓。”


    蒼老的大手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葉首輔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很好,英雄不問出處,過往的經曆不是限製你未來的枷鎖,你可明白?”


    眼眶酸澀,這些話便是林少康都未曾對他說起過,隻有葉首輔和南安侯,他們……


    “多謝葉大人教導,學生記下了。”用力眨了眨眼睛,林爍桓愈發堅定了想要向上爬的決心,隻是那些陰私手段,他並不打算再用。


    譬如方才,他知曉學堂中都是些位高權重的存在,所以才會刻意出生詢問,目的便是為了在他們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可葉首輔即便知道,也依舊沒有拆穿他,甚至幫他圓了迴來,這般風光霽月的人,不應該因為他而染上汙點。


    眼見他明白了自己的苦心,葉首輔不再多言,一一收迴了桌上的試卷,最後才悠悠的歎了一口氣,“都是一家人,叫葉大人多生分,好歹喚一聲外祖父啊。”


    一臉感動,甚至一腳跨出門檻的林爍桓:“……”這老頭兒真是林婉顏口中不近人情的黑麵神嗎?


    知道真相但不敢多言的小姑娘表示:天真了少年!先哄騙到手,再團吧團吧吃掉,這才是老頭兒的處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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