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部落和被人剿了也沒多大區別。”


    木屋門外傳來一句大咧咧的土著語,話音剛落,一個在臉上貼條傷疤就能扮演紮彥孿生兄弟的夷人推門闖進屋裏。


    與喜歡穿麻布衣服的紮彥不同,這個人穿著一件黑熊皮製成的大襖,那樣子看起來比紮彥富貴的多。


    隻是腰間仍然掛著一把石製的斧頭,在大森林裏,熊皮大衣可沒有鐵質大刀來的惹眼。


    “撒剌,你不在自己部落呆著,這個時候往我這裏跑,不怕陷進泥塘子裏嗎?”


    紮彥盯著這個叫做撒剌的夷人,臉色不善的諷刺一句。


    這個人可以算是紮彥的遠方親戚,是附近另一個夷人部族的酋長,跟他也是交換過信物的兄弟。


    兩個部族之間關係很好,互相之間經常通婚,紮彥自己就有一個妹妹嫁給撒剌做小老婆,對方也已經答應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紮彥的一個兒子。


    所以,撒剌即使在這別人的部落裏也顯得很放鬆,身邊隻帶了兩個勇士當護衛就直接闖進紮彥的屋裏了。


    撒剌走到還趴在地上的葛什哈身邊,一隻手就把這個強壯的夷人撈了起來。


    他還饒有興致的給葛什哈拍了拍鹿皮衣服上的土。


    在大森林土著眼裏,酋長對下麵如同奴隸一般的部落民這麽做,等同於很高的讚賞。


    紮彥看著結拜兄弟收買自己屬下的小動作,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撒剌,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葛什哈送給你。”


    聽到這話,剛才還敢拽酋長領子的葛什哈猛地顫抖幾下,冷汗都被嚇出來了——紮彥說這話的意思,不是真想把他送給別人,隻是代表本部落要趕他走。


    一個人在大森林裏討生活,死路一條,而且他的婆娘崽子也會被別人瓜分。


    好在撒剌打了個哈哈,替葛什哈解釋道:“葛什哈是你的勇士,我帶他走就像挖你的血肉,我不喜歡做這種小人。”


    “一個敢攻擊主子的勇士,留著等他向我揮石斧嗎?”


    “他那是關心你的部落!”撒剌突然加重語氣,惡狠狠說道:“他隻是比你看得遠!看的透!”


    “又怎麽了?不就是以三稅一嗎?”


    紮彥感到一陣疑惑。


    論個人勇力,他這個結拜兄弟並不在自己之下。但說起性子,撒剌可比自己能隱忍的多。否則當初那個食人魔士兵要強搶兩人帶去交易的獵獲時,就不是紮彥先忍不住與其決鬥了。


    想到這裏,紮彥覺得臉上的傷疤又開始發出陣陣疼痛。他不由自主的輕輕撫摸那條幾乎將自己的臉分成兩半的傷痕。


    用石斧戰勝一個手持大鐵刀的食人魔,這個戰績能讓紮彥在周邊所有部落中炫耀一輩子。


    但這也足以證明那個壓在土著部落頭頂上的奧克帝國有多麽強大。


    一個食人魔戰士就能讓諸部落最強大的勇士身負重傷,如果來的是十個食人魔呢?如果他們還帶著幾百上千個豺狼人或者哥布爾戰士呢?如果再加上一個獅子王子呢?


    自己的部落拿什麽抵抗這樣的力量?


    所以,戰勝食人魔的那天過後,紮彥就在心中下定決心——絕不再因為蠅頭小利去挑釁奧克帝國的那幫畜生!


    現在,不過是以三稅一而已,哪怕以後再漲成以三稅二,隻要還能換到些必須的鹽,紮彥也決不反抗。


    部落裏餓死幾個人,總比全被人殺光了強。


    “以三稅一?”撒剌大咧咧的走到紮彥身邊,就在他的大炕上盤腿坐下:“這是那兩個小獅子還在這時候的事了。現在城裏主事的有8個王子,各個都想拿一份。”


    “他們到底要多少?”聽著口氣,紮彥也不由的緊張起來,生怕聽到一個承受不住的數字。


    “稅一半,以二稅一。”


    “還好~~~”紮彥反而鬆了一口氣,比自己的底線還要高一些:“咱們隻用皮子換些鹽就好,獵物都留著自己吃,也不是過不下去。”


    “呲~~~”撒剌從牙縫裏擠出一絲冷笑:“你做什麽夢呢!你以為我說的是商稅?”


    “不是商稅?什麽意思?”紮彥以前就沒聽過商稅這個名詞,在他的腦海裏,所謂稅款就是每次去城市裏換鹽和糧食時,必須在進門的時候按照數量和重量交給獸人的財貨。


    至於這些東西是獸人以什麽名義收的~~~呃~~~這種事,很重要嗎?


    看紮彥那傻乎乎的樣子,撒剌就知道他根本搞不懂這些稅收名目的目的和重要性。


    其實撒剌來之前也搞不懂,不過這世上有人懂,而且這人已經跟他把問題的急迫性講清楚了。


    “商稅是你去交換鹽和糧食時才會收的稅,我剛才說的是正稅。前幾天我的人去城裏換鹽,聽那些畜生們說,這周邊所有土著類人部落,以三稅一。咱們這種人類部落,以二稅一。”


    撒剌突然怒目圓睜,瞪著通紅的眼睛大聲吼道:“正稅就是不管咱們獵到什麽獵物,收獲多少糧食,必須交一半給那些畜生!”


    “什麽?!”大屋裏,紮彥的部屬都齊聲驚叫。


    就連紮彥也坐不住了,他蹦起來站到撒剌麵前,用嘶啞的聲音問道:“咱們不進城,也要交稅?!”


    “你們雪化之後種的那點燕麥,你們今年獵到的所有獵物,大到熊鹿,小到兔子野雞,都要上繳一半。今年就會有‘王子’帶著護衛下來收繳了。”


    “他們怎麽知道我們今年收獲了多少?”


    “他們不需要知道,隻要給每個人定個繳稅的下限就可以了。你們部落有500多壯丁,每人要交10張鹿皮的財貨;女人和孩子減半,每人5張。你自己算算要交多少吧。”


    紮彥對數字並不敏感,但不用仔細計算,僅僅500壯丁所需要的5000張鹿皮,要湊齊恐怕就得賣婆娘了。


    “咱們哪來的那許多鹿皮?把下麵小崽子們身上的人皮都扒了也沒這個數!”


    “還沒完呢。”撒剌搖搖頭,繼續說道:“畜生們隻要鹿皮,羊皮、熊皮都不收,獸肉、麥子也不要。咱們想交齊稅款,還得拿自家的獵獲去城裏換成鹿皮才行。”撒剌苦笑一聲:“這一進城,又是以三稅一。”


    紮彥瞠目結舌的看著結拜兄弟,呆呆的問道:


    “他們想做什麽?這是非得要我們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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