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30年10月14


    傍晚。


    歐揚終於帶著隊伍迴到了8甲。昨天就已經有人帶著勝利的消息先一步迴村。因此所有未跟隨牌甲出擊的村民都在村口迎接。


    “萬勝!”


    “萬勝!”


    村裏牌甲最大,所有狄夷都不敢像在老家部落裏迎接狩獵歸來的勇士那樣嚎叫,但學著漢人的模樣高聲歡唿總是可以的。牌甲主子果然沒有怪罪,甚至還微笑著對兩邊的村民揮揮手,顯得十分高興。


    劾赫裏、烏克善等人跟在歐揚馬後。他們這次表現很好,因此都得了不少獎賞。強弓需要時間從內地運來,但棉衣皮帽在鎮上就發下來了,戰兵每人一套。表現特別好的輔兵——比如哈木哈,也能分到一套,不過棉衣都是按照成年人體型做的,穿在狄人少年身上都快拖著地了。


    ‘迴家可以請人裁剪一下,多餘的部分可以給弟妹做一件棉馬甲’少年摸著懷裏的斷牙項鏈,感覺心裏比身上更加暖和。


    村民跟著隊伍來到歐陽家門口。這裏在出獵時是歐揚選丁的地方,現在則要分配獎賞。


    主要是獵物,這次獲得熊肉、羊肉以及一些兔肉、野雞肉總計五百多斤。


    陣亡的那個士兵家裏可以得三十斤,另外還得了一石雜糧。這是歐揚個人的習慣,通常情況下陣亡的奴隸是沒有燒埋錢的。


    十八個戰兵每人分十斤,因為原定的出獵變成了出戰,所以八個輔兵每人也統一分配五斤,而不是隻拿自己的獵獲。


    輔兵中表現最好的哈木哈按戰兵算拿了十斤。


    胡蘭山作為唯一的車把式,是“技術兵種”,也拿十斤。


    受重傷的那個夷人士兵,叫做達哈的,居然憑借強壯的體魄和頑強的精神撐了過來,現在已經能下地自己走路了。為了保住這個丁口,也為了獎賞他的勇敢,歐揚另外賞了他十斤,另外那個曾經照顧他的夷女也被歐陽做主許給他當婆娘了。豐厚的賞賜引得所有人一陣驚歎,達哈激動的給歐揚跪下,連續磕了幾個響頭。


    獲得最豐厚賞賜的是劾赫裏——歐揚始終覺得他在關鍵時刻的挺身而出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因此歐揚給了他五十斤肉,三隻活羊。


    劾赫裏正要磕頭謝恩,歐揚又拋出了更大的餡餅。


    “劾赫裏此戰重創敵酋,助本官陣戰其首級。又,作為掌旗,臨陣不亂,表現特別突出。本官已經上報嶺西路駐軍和內府掌管,給劾赫裏提籍為平民。”歐揚掏出一本籍薄(相當於身份證),遞到愣在當場的劾赫裏麵前:“你做的不錯,以後要學著漢人的模樣束發了。”


    生狄生夷通常的發型都是光頭留辮,夷人喜歡留一個小小的金錢鼠尾。狄人通常是剃光頭頂,在腦袋周圍編三到五個小辮。帝國抓住他們後,一律“留辮不留頭”,但也不許奴隸學漢人的模樣蓄發束冠。於是狄夷奴隸丁壯們隻好光著頭,不留一點頭發。束發,是平民以上階級才有的權利——也是義務。


    這個賞賜真正震驚了所有人。平民意味著他在帝國的人身權利會得到完全的保障——除非臨陣違反軍法,否則歐揚也不能像對庶民、奴隸一樣隨意打殺他。


    在帝國,牌甲官殺麾下的奴隸與殺雞差不多;殺庶民也就相當於殺大牲口的罪過;但殺平民就是殺人。除非陣前退縮或者違抗軍令,否則平民即使犯死罪也要最少提告到嶺西路核準才能判死。這意味著,劾赫裏已經成為8甲當之無愧的第二人。


    政治上的地位提高以外,經濟上的好處自然也少不了。至少以後買糧米布匹,他就可以享受平民價,而且不受數量限製了。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歐揚手中的告身,眼睛裏充滿了羨慕和嫉妒混雜的情緒,然後又換上討好的眼神看向劾赫裏——如果歐揚有事不在,劾赫裏是可以暫代牌甲職務的。


    見劾赫裏還是呆立在那裏,張著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歐揚咳簌一聲:“小學是強製義務教育,你的兒女已經到年齡了,必須去鎮上官學學堂上課。你最好改個名字,你的兒女也要改,改個漢名,在學堂裏有好處。”


    劾赫裏這才反應過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歐揚麵前,話語裏已經滿是哭腔:“謝……主子……今後……奴才一定……”


    歐揚沒等他表完忠心,直接打斷他的話:“站起來!帝國平民隻準跪天、地、君、親、師,以後再跪我,咱倆都要受罰。還有,以平民為奴判絞,現在沒人可以當你主子了,你也不要對任何人自稱奴才。”


    “是……遵命……”等劾赫裏再站起來,這個強大的老獵人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除了肉以外,歐揚還額外買迴不少雜糧。參戰者無論戰輔,每人分三鬥。未參戰者,丁壯二鬥,女子、老人、兒童按口數各給一鬥,這算是村裏公中的分配。


    這一次,是所有人都興奮起來了。


    “萬勝!”的唿聲響徹天地。


    ……


    鬧騰歡唿了好一陣子,眾人才各自散迴家。此時都已經天黑了。


    歐揚伸個懶腰,轉身走迴自己家。他的房子是個二進的院子,靠北有三間正房——這是歐揚住的地方,兩間耳房。南北各有三間廂房。二門外東西牆邊用幹草和木條搭了牲口棚,然後是靠南的五間倒座房。


    這樣大的房子,隻有歐揚一個人住了幾天,顯得空蕩蕩的。好在歐揚不在的時候,村裏奴隸輪流在一進和院子裏打掃,顯得還算幹淨——二進的房子奴隸不敢進,幾十天沒人就已經髒的不行了。


    一進的院子裏,塔庫賴正垂手站立。他的身邊跪著那對氐羌母女——做母親的叫托婭,大約三十歲不到。女兒叫塔娜,按照漢人的算法,虛歲十四。


    這三人算是歐揚的私奴。歐揚稍微安排了一下,托婭母女住在靠東的耳房裏,作為女奴她們需要照顧歐揚的日常生活。


    塔庫賴在倒座房裏選了一間,他其實更像私兵。隻是歐揚現在沒有男仆,塔庫賴又沒有家人,現在隻能先用著了。他自己對此倒是毫不在意,倒座房小是小,可畢竟也是磚瓦蓋成,比自己部落裏以前的茅草房強得多。


    也許是因為歐揚在那天晚上算是救了塔娜,托婭這幾天一直對歐揚小心侍奉。她現在正帶著女兒一間間打掃衛生,這是她們目前的主要工作。


    迴軍的路上劉辰勇還曾經猥瑣的問自己怎麽這麽快收服這個氐羌美女的。還沒等歐揚迴答,他就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道:“評戲裏都說姐兒喜讀書人,俺老劉以前還不信,沒想到這狄人娘們也是如此……”氣的歐揚一路迴來都沒理他。


    三個私奴,百十斤肉,幾百斤糧食,這就是目前歐揚出擊的主要收獲。要不是還有功勞等著評定,歐揚都覺得有些虧本了。


    ‘秦晴還有劾赫裏和村裏的所有奴隸都對這次出擊心滿意足。為啥隻有我沒賺到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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