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一愣。


    除了在時空門裏,她和鍾老這可是第一次見。


    可小藝不是說,時空門裏,眾人有關她的記憶都已經被抹除了嗎?


    董老太太剛想讓鍾老別再鬧了,卻被鍾老一臉認真地扯了扯袖子。


    “老婆子你看,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剛才人太多,隻是匆匆見了幾麵,眼下仔細一看,董老太太也愣了。


    “好像……是有點眼熟。”


    鍾老越說越激動,挨個跑到基地同事麵前指給他們看。


    這下眾人都奇了。


    喝醉沒喝醉的,都圍過來盯著葉蓁看。


    “奇怪了,我記憶裏明明沒見過小葉姑娘,可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很眼熟。”


    “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


    曹老和徐老當他們是故意開玩笑演戲,連忙跑過來,老母雞護崽似的動作誇張地護在葉蓁麵前。


    “我說老鍾啊,你怕不是看上我們小葉,想挖牆腳,故意在這兒跟我演戲呢吧?”


    “我告訴你嗷,小葉可是我們研究所的大寶貝,誰也不許跟我搶,否則我跟你們沒完!”


    被他這麽一攪和,鍾老氣得酒都醒了大半。


    “老曹你這人怎麽就那麽小心眼兒呢,我又沒說要跟你搶人!”


    曹老不情不願,就是擋著不讓鍾老看。


    葉蓁一方麵哭笑不得,一方麵心中又忍不住感慨這件事的神奇。


    沒想到,即便抹去了記憶,大家竟然還記得她。


    一頓飯到了後半場,鍾老幹脆把坐在葉蓁旁邊的同事攆走,自己挨著坐了下來。


    他連酒都沒心思喝了,忍不住地盯著葉蓁看。


    看完又摸摸自己的心口。


    “不知道怎麽迴事兒,看見小葉,總覺得心口悶悶的,說不出的難過。”


    董老太太也點頭:“剛剛小葉不小心弄碎了杯子,差點紮到手,看得我好一番心疼。”


    葉蓁心中歎氣,麵上卻強打精神逗趣。


    “都說乖巧的小姑娘可人疼,您二老這是拐著彎兒想誇我太乖太可愛了嗎?”


    二老對視一眼,這才露出笑容。


    一頓飯終於結束。


    離開時,曹老和徐老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被研究所的同事扛迴車上,先離開休息。


    核武器基地的眾人研究時間緊張,今晚必須迴去。


    鍾老倒是沒再多喝,不舍的看了葉蓁一眼又一眼,才和老伴互相攙扶著上了車。


    葉念卿握著葉蓁的手,走到車邊,不舍得放開。


    “唉,我們一家明明才剛團聚……”


    葉蓁心裏也難受,卻還是安慰。


    “沒關係的媽媽,我們隻是暫時分開,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我們的新機研究得十分順利,想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試飛了。”


    “到時候我和哥哥都在,您也一定要來。”


    葉念卿設想了一下那場麵,唇角自豪的揚起,又不舍得多看了女兒和兒子一眼。


    “那我們是試飛當天再見,乖孩子,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


    葉蓁笑著:“嗯,我們一定會的,您也是。”


    “試飛當天再見。”


    葉蓁主動上前抱了抱媽媽。


    兩人分開,葉念卿又想和葉寒錚告別。


    卻怕他不適應,原地猶豫著。


    葉寒錚沒多猶豫,也上前給了媽媽一個擁抱,目送媽媽一行人離開。


    核武器基地的車剛走,西部戰區的卡車又開了過來。


    車上滿滿當當,易軍幾人在車裏衝葉寒錚招手。


    “寒錚,該走了。”


    葉蓁不舍又克製的衝哥哥揮揮手。


    “哥哥,一路順風。”


    葉寒錚眸光微閃,上前一步,輕輕揉了揉葉蓁發頂。


    “好好的。”


    葉蓁眼角微紅,撐著笑臉:“嗯,放心吧。”


    眼見著哥哥上了車,逐漸消失在視野裏。


    葉蓁收迴目光,才陡然發現,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四周,早已冷寂下來。


    晚風一吹,大片的雪花落在身上,恍如一場夢。


    夢醒了,又隻剩她獨自一人。


    心裏空落落的,總像缺了點什麽。


    她從前明明很享受獨來獨往的,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她開始習慣被人陪伴著了呢?


    寒風如刀片一般刮著脖頸過去,冰冷徹骨。


    葉蓁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


    研究所最後一輛車停在不遠處,葉蓁剛要轉身走去。


    忽然,脊背抵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謝淮京從背後將葉蓁攬住,習慣性地將她的手包進自己的大掌裏。


    然而這次兩人的手剛剛觸碰,謝淮京又連忙縮了迴去。


    一觸即離,葉蓁還是感覺到了那雙手溫度。


    冷得像冰塊一樣。


    葉蓁微微皺眉,抓起那隻手。


    “竟然比我的手還冰。”


    她轉身看向他:“等我很久了嗎?”


    部隊門口的光亮遠遠地照過來,給謝淮京的眉眼染上一層暖意。


    “等你再久都行。”


    又一陣冷風吹來,謝淮京幹脆與葉蓁十指交疊,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裏。


    “走吧,咱們迴去。”


    自從完全隔離輻射後,謝淮京更加珍惜和葉蓁的每一次接近。


    即便是在車上,他也舍不得放開葉蓁的手,全程緊握。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雪花砸在玻璃上劈啪作響。


    葉蓁縮進他剛剛替她圍上的羊毛圍巾裏,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和小巧的鼻頭,側過頭看窗外。


    窗外路燈變幻的光影裏,仿佛老電影裏的片段,葉蓁隻一個朦朧模糊的側影,就美得讓人離不開眼。


    等紅綠燈時,謝淮京定定地望著她的側顏。


    這樣的她,不知道還能看多久。


    車裏暖和,葉蓁卻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不由得又往厚實的衣服圍巾裏縮了縮,莫名打了個寒戰。


    車裏那麽暖,他的手已然迴溫變熱,她的手卻越來越冷。


    “你最近好像很怕冷。”


    知道瞞不住,葉蓁假裝不在意地笑笑。


    “沒事,體質變差就是容易怕冷,大不了再感冒一場,養養就好了,這大半年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體質越來越差,生病越來越多。


    這明明是很嚴重的事,葉蓁卻故意說得那麽風輕雲淡。


    謝淮京明白,她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忍不住心疼。


    謝淮京直接將車開進院裏,護著她迅速開門進屋。


    屋子裏早已供上暖氣,暖烘烘的,瞬間將寒意驅趕殆盡。


    葉蓁總算鬆口氣,脫下身上一層又一層的棉衣。


    她看都沒看,扭頭就舒舒服服的往沙發上歪。


    躺下才發現,原本的小沙發早已被謝淮京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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