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蓮看見兒子,眼淚猶如決堤一般。


    “唰”的一下就淌了下來。


    她整個人靠在了兒子身上,恨不得把全身的水分都給流幹。


    委屈爆發出來,差點沒背過氣去。


    程牧川勸道:“媽,你別在這裏哭,讓爸看見了不高興,他又得說你晦氣,說不定還得遷怒到我!”


    “你到底向著誰?”


    林鳳蓮心裏冒出一團火。


    她一邊抹著淚一邊狠狠掐了兒子一把:


    “吃裏扒外,我才是你親媽!”


    程牧川吃痛,臉色大變。


    他看了一下四下無人,趕緊將她拉到僻靜處,拍著胸口。


    “好端端的,怎麽又突然說起這個?”


    他臉上不高興了。


    林鳳蓮也知道隔牆有耳,自知有錯,抹著眼淚道:“你就關心自己的前途,一點也不在意我?”


    “哪能呢?”程牧川給她擦淚,無奈道:“您老這又是在哪兒受欺負了?”


    林鳳蓮抹著通紅的眼角,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一股腦說出了自己的不滿。


    “我這麽多年,在家當牛做馬,天天看著你爸的臉色行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她胸口憋著一團火。


    “結果,我在他心裏連個屁都不是!大難臨頭,他還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頭上,做夢!”


    一聽又是老一輩的恩怨。


    程牧川有點不耐煩,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無所謂道:“反正到最後家產不還是我的?好處都是咱母子倆的,他這個年紀,就算後悔也不能再生一個兒子出來了。”


    “哪有這麽容易?”林鳳蓮推了他一下,但好歹氣順了,“我給他吹了那麽多年枕邊風,也沒見他把藥廠的核心機密告訴你。”


    程牧川對此不以為然。


    在他眼裏,藍天藥業遲早要交到他的手中。


    無非就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他卻不敢當著林風蓮的麵表現出來,趕緊說自己一直念著她的好。


    看到兒子乖巧懂事的模樣,林鳳蓮這才露出一絲笑意。


    “你當然得念著你媽的好,以後要是跟他一個樣,我就出去上吊,做了鬼也不放過你們!”


    越說越離譜,這都哪跟哪?


    “媽。”程牧川哭笑不得,趕緊讓她打住,“我怎麽可能跟那個人一樣,他就是個外人,您不是清楚嗎?”


    隨後,兩人便沒了聲響。


    葉蓁耳邊重歸寂靜,她換藥的手頓了下,沒控製好力道。


    結結實實摁在了謝淮京的傷口處。


    “抱歉。”


    迴過神來,她吐出兩個字。


    將用過的棉簽丟在垃圾袋裏,葉蓁閉上眼,很快又睜開。


    她努力平複著激蕩的心情。


    原來竟是這樣!


    猜測成真。


    盡管葉蓁早有準備,但還是被迎頭砸來的真相驚得慌了神。


    流露出了刹那的失態。


    林鳳蓮,竟然是程牧川的親媽!


    葉蓁想要幹嘔,她越發惡心。


    隻能緊咬住嘴唇,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謝淮京的傷口上。


    她把草藥糊了上去,可眼前出現的卻是程牧川那張惡心的臉。


    葉蓁取過紗布,腦中幻想的卻是用它們勒死程啟明的畫麵。


    她沒借助任何工具,徒手把紗布撕出了一道口子。


    對了,程牧川說……程啟明是外人?


    他和林鳳蓮對話中所隱藏的信息量極大。


    葉蓁靜下心來,才開始逐個剖析自己遺漏掉的細節。


    雖然兩人並沒有明說,但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很有可能,程啟明也不是程牧川的親爹!


    隨著這個想法在腦海中成型,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也找到了答案。


    原來程牧川還不至於畜牲到對有血緣關係的人產生欲念。


    這畜生之前用那種眼神看她,是因為早就知道兩人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所以才起了歹心。


    “當兒子和當媽的,真是都壞到了骨頭裏。”


    葉蓁緊咬著牙,唿吸逐漸急促。


    那麽她的親生哥哥,現在又在哪裏?


    新仇舊恨齊齊湧入心中。


    程啟明那一大家子人在她心裏早就已經是死人了。


    在送他們上路之前,她一定要揭穿他們的真實嘴臉!


    葉蓁的唇角抿成一條線,低垂著眼簾,藏住了內心的真實情緒。


    她的心情愈發沉重,外表就越是不露聲色。


    “葉蓁,你還好嗎?”


    謝淮京突然出聲。


    葉蓁正在給他纏繞繃帶,被這句話拉迴神智。


    她迴答道:“沒事。”


    “你今天有點反常。”


    謝淮京的聲音又追過來,語氣裏帶著試探。


    “那就是你感覺錯了。”


    葉蓁給繃帶打結,把換下來的醫療垃圾打包帶走。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她取出筆,在瓶瓶罐罐上重新標記了每日的服用劑量。


    又有針對性地增添了其他藥物。


    做完這一切,葉蓁才轉身,看向謝淮京:“今天就先到這裏,我先出去了,你早點休息。”


    她眉目冷淡,話音落地就提起醫療箱,對謝淮京略一點頭,轉身就走,沒有任何停留。


    背影在門口一閃而過,謝淮京雙手撐在床上,眉頭微皺。


    從換藥時不尋常的手勁,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每一處都透著濃濃的不對勁。


    他心頭莫名有些煩躁,撐起身子,


    做了一套複健動作,男人額頭上浸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謝淮京抓過搭在床邊的毛巾,胡亂擦了擦。


    目光不知怎的又落迴到葉蓁離開的方向。


    他說不清心裏為何不對勁。


    但是總是忍不住去想葉蓁。


    之前來換藥,這小姑娘都會柔聲安撫。


    眼神柔和得就像輕飄飄落下的羽毛。


    謝淮京分明不在意這個。


    可此刻突如其來的轉變全像是一根刺堵在了喉頭。


    難受到喝口水都難以下咽。


    迴到房間,葉蓁坐在桌前。


    她立刻進入到緊鑼密鼓的準備工作中。


    她知道林鳳蓮的私生活不幹淨,一直留心觀察過,手裏有不少證據。


    全都是這些年她和不同男人約會時的照片。


    那些男人身上穿的戴的,基本都是林鳳蓮花的錢。


    長年累月積攢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順帶著,還有一份假的親子鑒定報告。


    白紙黑字寫著,程啟明和程牧川之間不存在父子關係的可能。


    葉蓁不需要將兩人的dna進行鑒定對比。


    隻要把這些材料放到程啟明的眼前。


    自然就能在他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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