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在鄭家耽誤的時間有點久,成功把這個宅子變成了空屋,隻有幾個半死不活的人。


    她接過了二寶,小孩用臉頰跟她貼貼:“媽媽不氣,我還可以放電,電壞人。”


    小團子好像看出了葉蓁的情緒,用自己的方式生疏地安慰。


    “你可別了。”葉蓁一甩頭,“我可以飛,但我的頭發不能飛。”


    迴去的路上,二寶趴在葉蓁肩頭。


    他們迅速趕迴了奉山村。


    直到這時,葉蓁鼻間那股人體的焦臭氣味才消散了些。


    她大口大口唿吸新鮮空氣,交代宋雁聲:“大哥,辛苦你今晚就寫好匿名舉報信,明天一大早扔到部隊的信箱裏去。”


    那兩個敵特分子在青西村潛伏如此之久,一定有穩妥的上下線。


    甚至有可能是敵特網絡中極其關鍵的一環。


    軍方早日接收,也能早日審訊,可能會避免更多禍端。


    但信中,絕不能出現奉山村的蛛絲馬跡。


    最好將一切偽裝成意外。


    “一起被雷劈的意外嗎?”


    宋煦發出靈魂質問。


    葉蓁:……


    從統計學的角度上看,敵特分子和與他們勾結的本地人,同時被雷劈得半生不活的概率——幾乎為0。


    “反正又沒證據,誰看到我們做了?”葉蓁神色坦然,“隻要沒看見,那就不是我們做的,一切皆有可能。”


    永遠不能陷入自證陷阱。


    沒人能證明,那就和他們沒有關係。


    宋煦唇角彎了彎,似乎被葉蓁的反應逗笑,眼底蕩出柔和的暖意。


    他看了一眼窗外高掛的明月,隨口提議道:“時間不早了,要不就在家裏休息?”


    “不行。”


    葉蓁確實很想一頭紮進大床裏。


    但她要迴謝家。


    葉蓁啃著王婉君做的綠豆糕:“如果有其他情況,記得隨時告訴我。”


    宋煦的腳死死釘在原地,一言不發地看著葉蓁消失在房門後。


    他頹唐地坐下,嘴唇差點咬出血來。


    蓁蓁真的要嫁給那個謝首長嗎?


    *


    軍區大院的夜晚和奉山村格外不同。


    沒有蟲鳴,隻有如夜色一般的寂靜,像是四周都放了一塊隔音海綿,吸納了所有的音波。


    葉蓁躺在謝家準備的床褥上,翻了個身。


    她有點認床的毛病,在數了好幾次羊依舊無法順利入睡之後,自暴自棄地睜開眼。


    窗簾拉開了一條縫。


    從這個角度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天邊的彎月。


    樹木的枝杈伸出來,月亮就像掛在上麵。


    葉蓁伸出手,接住了一室的月光。


    不同的時空,看到的應該不是同一個月亮。


    她的眼睛越發有神,可周身卻縈繞著一驅散不走的寂寥。


    自打找到記憶之後,葉蓁發現自己一直都想著迴去。


    除了家人之外,她對任何事情都克製疏離。


    ——反正遲早是要離開的。


    正因如此,葉蓁才確認自己在未來任何時候都不可能和謝淮京有別的感情。


    她想念原本的時空,不會在此停留。


    葉蓁深吸一口氣,放空大腦,隨後閉上了眼睛。


    空間內,進度條再次前進1%。


    速度不快,但進步可觀。


    葉蓁心滿意足,按這個速度下去,她一定能在安排好身邊事的情況下,成功迴到原來的時空。


    至於養母和哥哥,她反正也退休養老了,偶爾能迴來探親。


    淡淡的喜悅衝散了腦海中其他亂七八糟的念頭。


    葉蓁終於感到了一絲睡意。


    家裏大哥和二哥應該還在商量著寫舉報信吧?


    隻可惜,他們隻能匿名舉報,不能“論功行賞”。


    錯失了一次拿到獎金的好機會。


    都是錢啊!


    哎……


    葉蓁晚上沒休息好,早早起了床。


    她拉開屋子裏的窗簾,外麵的天剛朦朦亮,大院兒裏已經能聽到喊口號的聲音。


    她穿好了衣服,洗完漱下樓,謝老爺子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他特意換了衣服,春風滿麵,看葉蓁下來,他麵帶笑意。


    “蓁蓁啊,怎麽起來這麽早?昨天那麽辛苦,應該多睡一會兒,是不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啊?”


    葉蓁勾了勾唇角,在長輩麵前,她一向都比較溫順乖巧。


    “還好,可能是昨天睡得比較晚了,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就能養過來。”


    謝淮京聞言也看了過來。


    相比起葉蓁,他精氣神好了許多。


    昨天晚上是他睡得最為安穩的一個覺。


    以至於葉蓁什麽時候離開,他都毫無察覺。


    謝淮京坐在輪椅上,他身上的氣質並沒有因為他不能站立而打折扣。


    男人手裏捧著碗,裏麵是昨天晚上葉蓁提前熬好的中藥。


    味道很苦,一口喝下去頭皮發麻,可謝淮京麵不改色,仿佛沒有味覺一般。


    張姨把最後一道湯端上來,看到葉蓁過來,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謝淮京。


    “蓁蓁起床了啊?昨天那麽晚還在廚房裏熬藥,以為你還要多睡一會兒,就沒去打擾你。”


    葉蓁已經走了過來。


    她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腳步輕盈靈動,眼波還帶著幾許困意。


    “在鄉下的時候有很多事情去做,也就養成了不睡懶覺的習慣,不管晚上睡得多晚,我早上都不會起太晚。”


    謝老太太一臉心疼。


    這孩子從小就吃了許多苦,雖然她一直強調養母對她很好,可是鄉下的條件畢竟有限。


    想到葉蓁在鄉下風吹日曬,老太太就恨不得把當初的人販子千刀萬剮。


    “蓁蓁,快坐下來吃飯,不知道你的口味,張姨做的樣式比較多,你看喜歡吃什麽,下次咱們就多做。”


    葉蓁看著滿滿一桌子的早餐。


    豆漿和粥一應俱全,同時也有張姨剛剛端上來的養生湯。


    她嘴角抽了抽:“爺爺奶奶,我不挑食,什麽都能吃,以後不用做這麽多的。”


    他們人雖然也多,但是顯然吃不完這麽多東西。


    謝老爺子明白葉蓁的意思:“沒關係你先吃,這些糧食不會浪費,我們吃不完還有謝陽,院子裏的幾個警衛員也都還沒有吃早餐。”


    正在喝粥的謝陽胳膊本來就顫顫巍巍,他聞言苦著一張臉。


    “爺爺,我……”


    “你的手怎麽了?怎麽忽然抖得這麽厲害,最近有沒有什麽病症?”


    看著謝陽手裏的勺子都送不到嘴裏,葉蓁凝眉。


    這麽年輕,四肢就已經不聽使喚了。


    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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