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辰教頭的課上也能睡得如此踏實,眾弟子不得不佩服吳越的膽量,但佩服歸佩服,現在被尚閻王抓個正著,吳越這下可有的受了,一些弟子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大殿內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的嘈雜聲,這聲音聽在尚辰耳中格外刺耳,盯著依然趴在桌上的吳越,一張臉黑的跟塗了墨似得。


    劉若蓓見此更緊張了,一時也顧不得許多,伸出素手在吳越脖子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吳越終於抬起頭來,劉若蓓臉色一喜,誰知吳越不滿的瞪了劉若蓓一眼後,擦了一下嘴角的哈喇子,然後腦袋轉向楊尋雁這邊……


    繼續睡了!


    這一次竟然還發出了極為響亮的鼾聲。


    眾人再次受打擊了,怎麽也沒想到吳越的心會寬到這種地步。


    劉若蓓的手搭在吳越脖子上,一臉尷尬。


    比她更尷尬的是尚辰,一張臉更黑了,而且走下講台沿著靠牆的甬道朝吳越走來,很顯然對吳越的忍耐到極限了。


    劉若蓓與楊尋雁同時抬起手臂就要將他拍醒,被尚辰一瞪又同時心虛的縮了迴去。


    尚辰終於走到吳越麵前,聽著他那一起一伏極有韻律的鼾聲一臉平靜,但劉若蓓幾人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們知道這種平靜之後往往伴隨著的,都是狂風暴雨。


    不但是她們,其他人的心跳同樣比平時快了幾個頻率,雖然這場狂風暴雨不會針對他們,但老虎發威的時候,又有哪隻野獸不瑟瑟發抖呢!


    終於,尚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聲音響的像打雷一樣,經此一嚇,吳越猛的抬起頭,睡意消失了大半,待看清尚辰後剩下的半分睡意也消失了,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低頭說道:“對不起教習大人,我錯了!”


    隨著說話,一縷哈喇子從嘴角落下,滴在桌麵上發出“叮”的一聲,再一看桌麵早已濕了一大片。


    本來挺嚴肅一事愣是被吳越弄出了幾分喜色,周圍看清此景的人沒忍住發出一陣輕笑。這笑聲弄得尚辰也嚴肅不下去了,一臉古怪的盯著吳越看了許久才說:“你來迴答一下!”


    “迴答什麽?”吳越一臉疑惑,顯然尚辰教頭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尚辰胸中的火氣蹭蹭蹭往上冒,看向楊尋雁說:“你告訴他該迴答什麽?”


    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將楊尋雁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說:“是!”


    然後看向吳越說:“尚教頭問你,在被困孤城,既無糧草又無援兵的情況下,若你是守城將軍會怎麽辦?”


    吳越思索了一會兒說:“加固城防,固守待援!”


    “都說了沒援兵,你耳朵聾了!”尚辰咆哮著,臉上的疤痕一顫一顫的,仿若正在爬行的蜈蚣,看起來萬分猙獰。


    吳越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剛從夢中驚醒,思維本就緩慢,再被這麽一嚇,腦子直接短路,如同一團漿糊。往日智計百出的他此刻一個字也想不起來:“我……我……”


    那遲鈍的樣子看的北寒山與卓寒都為之捉急,幾乎同時輕聲說:“突圍,巷戰!”


    說突圍的是北寒山,說巷戰的自然是卓寒了,但吳越此刻耳邊還殘留著尚辰咆哮過後的“嗡嗡”聲,哪聽得見他們說什麽。


    見吳越久不言語,尚辰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罵道:“怎麽,啞巴了,還是技窮了?”


    吳越抬起頭直視尚辰,心中同樣有些惱怒,一個時辰不到,在大庭廣眾之下找我兩迴茬了,小爺我哪得罪你了,就一節破課至於嗎你,小爺若不發威,你真當我沒脾氣。


    “困守孤城,既無糧草又無援兵,還能怎麽辦,投降唄,小爺我改行當間諜去!”


    “哈、哈、哈!”大殿內頓時爆出一陣響亮的笑聲,數千人的笑聲聚在一起,連大殿都震得有些顫抖。


    吳越對於眾人的笑聲置若罔聞,他倒無所謂,沒皮沒臉慣了壓根不在乎。


    但尚辰有所謂啊,那一陣陣笑聲就好像一個個巴掌清晰的打在他的臉上,尚辰憤怒的瞪著吳越,拳頭一點點的攢緊,看樣子是準備動手了。


    北寒山急忙站起來說:“尚辰教頭,他說的是假裝投降,乘機打入敵人內部伺機反擊。”


    “我耳朵沒聾,不用你提醒!”尚辰語氣不善,罵的北寒山也有些惱怒,原以為坎水峰總教頭多有能耐,原來就這幅德行!


    北寒山藏在桌子下的手同樣攢了起來,暗下決心隻要尚辰敢對吳越動手,他就敢揪著對方的腦袋暴揍。


    就算打不過,氣勢不能弱。


    反正老子不是你坎水院的,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你能怎麽著!


    “尚教頭,吳越上課睡覺,胡言亂語,擾亂課堂紀律是不對,但就算要懲罰他也得等到下課以後吧。此刻大殿內這麽多人看著,不管對他還是對您,影響都不好,要不先上課吧,其他事等下課後再說,你看行嗎?”


    楊尋雁同樣察覺到了不對,兩人對視了這麽久,一個劍拔弩張,一個互不相讓。


    尚辰是教頭,臉麵不能丟,吳越的脾氣她清楚,再這麽下去後續的場麵會怎樣,楊尋雁不敢想象,急忙柔聲勸阻道。


    楊尋雁的話還真管用,尚辰鬆開拳頭,客氣的說:“楊小姐說的是,尚某唐突了。”


    對吳越尚辰可就沒這麽客氣了,指著講台說:“站那去,我就不信站著你還能睡著!”


    吳越不服,不予理會,楊尋雁捅了捅他,臉上露出哀求之色,劉若蓓同樣朝其搖了搖頭,吳越這才極不情願的走了上去,站在講台一邊如同木雕一般!


    秩序恢複,迴到講台上的尚辰聲音再次響徹大殿。


    這一次北寒山聽的卻沒有那麽認真了,不滿的說:“這個姓尚的實在可惡,那麽多睡大覺侃大山的坎水院弟子他不管,偏偏揪住老八不放,老八哪得罪他了!”


    卓寒安慰道:“我覺得這事是八哥不對,尚教頭好歹是咱們的教習,人家在上麵講課,你在下麵睡覺,明顯是不尊重人家嘛,他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個屁!”北寒山正要反駁,卓寒卻懶得在這個問題上與他理論,反而轉向楊尋雁說:“還是楊姐姐有辦法,幾句話就將尚教頭說服了。”


    一聲姐姐叫的楊尋雁眉開眼笑,正要誇讚幾句,劉若蓓乘機插嘴道:“卓寒弟弟,你還年輕好多事不懂,沒看出來那尚辰對你家楊姐姐有意思嗎?故意找你八哥茬一是因為看見你八哥與她走的太近,心裏不爽,二是想在你楊姐姐麵前表現一下他的英雄氣概!”


    “我說呢,他的眼睛一直往這邊瞟,一門心思的找老八茬,楊大小姐,原來根源在你這啊!”北寒山恍然大悟的說。


    楊尋雁攏了一下耳邊發絲,挑釁的瞟了一眼劉若蓓說:“沒辦法,誰讓你楊姐姐這麽受歡迎呢,唉,女人長得漂亮也是一種罪過。”


    話雖這麽說,但看她眼角含笑,一臉得意的樣子卻絲毫沒將這當成一種罪過。


    劉若蓓很不爽她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德行,忍不住諷刺道:“就你這樣還好意思說漂亮,也不拿塊鏡子照照,就你這德行,能看上的不是瞎子就是色盲。你以為尚辰教頭真對你感興趣,他是對你楊家的權勢感興趣。據我所知,作為北仴軍團的退伍將軍,尚辰教頭可一門心思想重迴北仴呢,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兵部就是不願搭理他。”


    “哼,那也比你強,口口聲聲吳越哥哥,結果怎麽樣,倒貼人家都懶得搭理你!”楊尋雁反譏道,這兩人簡直就是一對冤家,隻要呆在一起必然死掐。


    但這一次劉若蓓卻沒有生氣,故意揚了揚身上的袍子說:“誰說他沒搭理我,沒看見都送我定情信物了嗎,沒搭理你倒是真的!”


    “你……”楊尋雁氣急,正要反唇相譏,北寒山連忙勸和說:“正上課呢,先別鬧行不行,萬一被尚閻王發現說教一通,咱臉上也無光不是,沒看見老八那臊眉耷眼的樣嗎!”


    兩人朝台上看去,隻見吳越正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發呆,那麵無表情的樣子看的劉若蓓萬分心疼,氣惱的罵道:“這該死的尚閻王,竟然敢如此欺負吳越哥哥!”


    ……


    不知道站了多久,尚辰的課終於講完了。


    尚辰掃了一眼吳越,然後大聲說道:“大夥準備一下,接下來我們去沙丘殿進行沙盤演練,聽說前幾次沙盤演練,被叫北寒山與卓寒的兩名離火院弟子拔了頭籌。作為坎水院的精英,你們可真給我坎水院長臉啊!”


    這話說的一眾坎水院弟子羞愧的低下了頭。


    尚辰見此繼續說道:“很好,還有羞恥之心,你們還不算無可救藥,知恥近乎勇,坎水院的精英們,這次我希望你們能在沙丘台上將失去的尊嚴贏迴來。我手裏有一份楊定山元帥親寫的隨軍筆記,作為獎勵,哪位坎水院弟子若是贏了北寒山與卓寒,取得演練第一,這份筆記就歸誰!”


    楊定山元帥的行軍筆記,那絕對是世間少有的兵書啊,若能將其研究透徹,肯定也能成為一名出類拔萃的將軍,更何況一旦獲得此筆記,那可就相當於成了楊元帥的門生,有這層關係在,以後不管分到哪支部隊,都會受到特殊照顧的。


    在座諸位大多數都是世家勳貴,而且坎水院弟子大多都是將門世家,靈石法器他們不缺,但楊大元帥的隨軍筆記卻是世間獨一份,若能獲得楊元帥的筆記,並藉此得到楊元帥的肯定,那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家族,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他們焉能不瘋狂。


    一眾坎水院弟子歡唿著,人群頓時炸開了鍋,尚辰見此那張死魚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隻是有那道疤痕存在,他的笑容再溫和也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尚辰教頭,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吳越這一嗓子鼓足真氣,聲音頓時蓋過了大殿的嘈雜,將眾人目光再次吸引到自己身上。


    尚辰同樣看了過來,眼中露出一絲厭惡,不滿的說:“講!”


    “好!”吳越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大腿,換了個姿勢說:“尚教頭剛才說這份筆記隻有獲得第一的坎水院弟子才能獲取,那請問,若其他院弟子取得第一,是不是就與這份筆記無緣呢?”


    “當然,這是我坎水院之事!”尚辰說道。


    吳越笑道:“我覺得教頭此話欠妥,就拿坎水院來說,坎水院弟子想學其他院的修行之法,其他院從未阻止,就算參加其他院的一些活動,除了多付一點學分之外與其他院弟子並無區別,不管是獲得的名次,榮譽,還是物質獎勵,八院一視同仁,從未區別對待,為什麽,因為國子監九峰八院是一家,隻不過因特長不同才以院區分開來,而不是徹底分家單過。”


    “但此刻,尚教頭這種行為算什麽,既然這份獎品隻有坎水院弟子才有資格獲得,那又為何不將我們這些外院弟子拒之門外,反而讓我們既當參與者又當旁觀者,莫不是想讓我們看你坎水院弟子表演嗎?誠然,在軍事演練方麵,坎水院一直是八院翹楚,但作為強者,若不給弱者一點機會,會不會顯得有些心虛呢!”


    “說得好,坎水院這種行為算什麽,將我別院弟子置於何地?”北寒山第一個站起來,拍著雙手力挺吳越,他也看尚辰不爽很久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來這麽一出,一本破筆記而已,他北寒大爺還未必看得上呢,但你尚辰這事辦的可太不地道了,這不明顯打其他院弟子的臉嘛!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此刻大殿內別院弟子至少占了五分之一,尚辰的話頓時引起他們的不滿,一個個叫囂著說:“什麽破規矩,大不了,這坎水院以後不來就是了,用得著這麽埋汰人嗎。”


    不但是這五分之一,就連一大部分坎水院弟子都覺得尚辰這事辦的不地道,紛紛加入了聲討行列。


    尚辰沒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卻犯了眾怒,惱怒的瞪著吳越這個罪魁禍首,眼中泛起一絲殺機,吳越毫不畏懼的懟了過去。


    事已至此,尚辰隻好無奈的改口道:“剛才是尚某口誤,對不住大家了,這份筆記誰得第一就歸誰,下八院弟子均可參與。”


    尚辰雖然改了口,但卻沒幾個人領他的情,一個個央央不服的坐下,看向尚辰,一臉鄙視。


    尚辰見此對吳越的恨意更深,但這種場合卻又不便發作,隻好壓下心頭怒火,說:“現在起立,準備前往沙丘殿。”


    “等等,我還有個問題!”吳越再次開口。


    尚辰猛的轉過頭來,看著吳越語氣冰冷的說:“講!”


    “剛才尚教頭先前說誰若贏了北寒山與卓寒,取得第一便可獲得筆記,我想請問,若北寒山或卓寒拿了第一又怎麽算,尚教頭不會將他們二人摒棄在外吧!”吳越無視尚辰那張漆黑的臉,問道


    尚辰盯著吳越,語氣冰冷如鐵:“當然,我剛才說了,下八院弟子均可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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