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岑的喉嚨微微發幹,他咽了口唾沫,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狼皮就行。”


    蘇如畫走到榻邊,彎下腰,從榻下抽出那張狼皮,然後遞給薑遙岑,“拿一下。”


    薑遙岑接過狼皮,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張狼皮,是她用過的……他觸摸著柔軟的狼毛,仿佛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和氣息。


    蘇如畫走到火盆邊,用腳輕巧地挪開火盆,踢出一塊空地,“火盆烤過的地麵很舒服,你把狼皮鋪這吧!”


    薑遙岑依照她的吩咐,將狼皮鋪在地上,用手反複在狼毛上撫摸。真的是她用過的狼皮,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此刻的帳篷內,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火盆中的火光搖曳,映照出兩人身影的輪廓。薑遙岑的心跳逐漸加速,一貫縝密的思緒在這一刻變得瘋狂而混亂。各種複雜的情緒在他腦海中交織碰撞,火花帶閃電,電得他心口發麻。


    薑遙岑的思緒正野草一樣瘋狂生長,突的帳外有人說話:“二公子,可以進嗎?”


    這人的聲音蘇如畫認得,是定國公府的侍衛,薑遙岑曾經把那幾人留給她用過,她先說了話:“進吧!”侍衛端著碗進來,薑遙岑才想起自己還得吃藥,抬手摸了摸脖子,“不用吃了吧,都好了。”


    剛出正月的夜,寒風依然凜冽,刺骨的冷風吹動著帳篷的布簾,發出響聲。


    侍衛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站在薑遙岑麵前,神情嚴肅,“二公子,軍醫說了,還有一副藥,喝完這一碗,明天還有兩碗。”


    薑遙岑皺著眉,麵露難色,不太願意接過那碗苦澀的藥汁。


    侍衛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固執的等待著薑遙岑接過藥碗。


    薑遙岑也一聲不響的,形成了僵持。


    侍衛見狀,上前一步,在薑遙岑身旁小聲地提議:“小的那邊帳篷更方便一些,不如二公子去小的那邊的帳篷吧,也省得藥送過來都快涼了,您還不想喝。”


    薑遙岑什麽也沒說,抬手接過了藥碗,噸噸噸,一口氣幹了,“挺好的,藥沒涼,明早記得送來。”


    此時的蘇如畫看著是在帳篷的另一角,但她耳力極好,聽到了這邊的一切,直到侍衛離開,她才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笑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讓薑遙岑不禁感覺到有什麽不對。


    “你笑什麽?”薑遙岑的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因為他發現感覺氣氛纏綿的隻有自己,蘇如畫的笑中沒有半分旖旎。


    蘇如畫收斂了笑容,但眼中仍閃爍著調皮的光芒,“沒什麽,就是覺得有意思。”


    薑遙岑一看懵,不明白哪裏就有意思了。


    蘇如畫盡力繃住不再笑,直白的說:“你在我帳篷裏幹什麽?我都說了我還沒及笄。”


    薑遙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若及笄了,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蘇如畫愣了一下,才慢慢的說:“這——我還有的選嗎?”


    “有,”薑遙岑認真地看著她,“四淵律規定,公主、郡主、縣主皆可休夫。”


    蘇如畫聽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故作沉思地說道:“這樣啊,那我考慮考慮。”


    薑遙岑差點咬到舌頭,他沒想到蘇如畫真的會考慮。不過兩三個唿吸的時間他忍不住追問:“考慮的怎麽樣了?”


    蘇如畫卻笑著搖頭,“我還沒開始考慮呢!”


    薑遙岑詫異,“那你剛才在想什麽?”


    蘇如畫忽然笑了,宛如初升的朝陽,溫暖而充滿力量。那一刹那,她的眉眼像是天邊的新月,滿載著溫柔。他很久沒有看她笑得如此地明媚如春日的花朵,燦爛似夏日的陽光,讓人心生暖意,仿佛整個世界都因此變得明亮起來。


    薑遙岑被蘇如畫笑得怔在那裏。卻不想蘇如畫兩步走過來,一下坐在了他身邊。


    他還看著她眉眼彎彎,沒有從她明媚燦爛的笑容中醒過神來。


    卻見她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小聲在他耳邊說:“我總覺得有人盯著我。”


    薑遙岑聞言,眉頭緊鎖,“發現什麽人了嗎?或者懷疑什麽人?”


    蘇如畫無奈地搖頭,“就是有時會有這感覺。”她不確定這感覺是否真實,又或者隻是她的錯覺。


    薑遙岑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緊張感,沉思片刻,說道:“那我吩咐侍衛們注意一下有沒有什麽不妥的人。”


    他相信她的感覺,盡管他並沒有感覺到,卻還是選擇相信她。


    蘇如畫認真點頭,坐在他身邊沒有走。


    薑遙岑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什麽,問:“你留我用同一個帳篷,還有你剛才那麽笑,就是想告訴我這事?”


    蘇如畫又笑了,還是那麽明媚,眸中有光華流轉,“要不然呢?”


    夜晚的軍營再次恢複了寧靜,帳篷中的一度尷尬的氣氛現在全部消散。


    薑遙岑身上的血液從剛才的沸騰瞬間迴溫,好一會兒才隨著他的思緒得以重新開始流淌。


    他張了張嘴,突然想開口說話,又不知說什麽。


    他迴頭,看到果然火光把兩人的身影子映在帳篷上,看上去蘇如畫已經半依入他懷中。


    原來是自己在這不自在半天,而她還是想做他的兄弟——想明白這事薑遙岑無奈搖頭。


    夜幕低垂,天邊的星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野外的軍營中,篝火搖曳,帶來些許溫暖與光亮。


    就在薑遙岑第一次對自己的相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時,帳外突然傳來了緊急的稟報聲。


    “進。”薑遙岑沉聲說道,聲音全不是剛才對蘇如畫時的語氣,自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斥候急匆匆地進來,神情嚴肅,“屬下由鄒主簿派出,急請將軍和統領到石東縣匯合,說是有要事相商。”


    蘇如畫在一旁,臉上也全沒有剛才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敏銳,問道:“鄒主簿隻是讓我倆去,還是其他將領也去?”


    斥候抬頭,語氣急切地說:“請兩位速速過去,還要盡量隱藏行蹤。”


    蘇如畫微微點頭,“好,知道了,你且去迴了鄒主簿,本將軍馬上帶人趕過去。”


    斥候領命而去,薑遙岑的臉色愈發凝重,“會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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