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薑遙岑幹什麽呢?


    從與蘇如畫分頭走開始,薑遙岑就率領三百皇家親衛,緊緊地追蹤著從越州駛來的船隻。一路上仔細觀察,數清了數量。別人眼裏的十餘艘,其實是十二艘大船。


    有一日停下休息時,有人來找薑遙岑。


    薑遙岑一看原來是禮部尚書奚鼎寒府裏兒子輩最小的奚季銳,再看他身後還跟著一人,是武州知府的兒子海綻。


    薑遙岑見兩人滿腹心思皺著眉頭的樣子,直接問道:“你們過來,可是有事?”


    奚季銳行了禮道:“薑統領,咱們一直追著的船怕是有問題。”


    薑遙岑一聽來了興趣,這兩人發現了什麽嗎?於是問:“此話怎講?”


    “統領是不是覺得那是運兵船,船上應該有越州軍?”奚季銳不答反問。


    薑遙岑點頭,“是。”


    海綻抱拳道:“容屬下直言,那兵船吃水不對。”


    薑遙岑挑了挑眉,“怎麽個不對?”


    海綻答道:“吃水過淺。”


    薑遙岑一笑,反問兩人:“這船如果吃水深了,就現在的玉帶河水位,是不是得觸礁?那淺還是什麽問題嗎?”


    奚季銳忙道:“所以就更不對了,船上但凡有個百人,也不會吃水如此之淺,而這大船造的,載千人都綽綽有餘。所以統領,我們是不是不應該追它?”


    薑遙岑哈哈大笑起來,“你們是覺得咱們上當了?”


    兩人被薑遙岑笑懵了,薑統領這是信還是不信?笑是什麽意思?


    薑遙岑收了大笑,繼續說:“觀察挺仔細,不錯!我和縣主猜到這裏頭有問題了,懷疑越州軍那邊是想用這幾艘船調虎離山,所以我帶你們過來,而縣主迴五安縣坐鎮去了。”


    奚季銳和海綻聽到這才放了心,長出了一口氣,海綻還是年輕,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薑遙岑倒不覺得怎樣,“發現了事多說沒錯,萬一我沒發現呢,你們可就立大功了。”


    還順道好了個奇,“海綻跟你父親去過不少地方,見過船,知道吃水的問題不足為怪,奚季銳你是怎麽知道的?”


    奚季銳迴道:“我二哥奚仲錦最愛營造,我沒少聽他說起這方麵的事,也包括造船。”


    薑遙岑點頭,他知道這三百人喜歡什麽的都有,卻也不知道還有人了解船隻。問:“就你們看,那船上會有多少人?”


    奚季銳與海綻相視一眼,點頭,看來兩人是達成共識了,“不隻是未載滿兵卒的問題,甚至可能是空船。”


    薑遙岑點頭,和自己想得差不多。


    終於,在又一個夜幕降臨之際,他們追到了慶縣。


    薑遙岑沒有猶豫,立刻找到縣令,請求調集漁船進行堵截。縣令雖然疑惑,但看到薑遙岑的品級,還是選擇了聽話。


    很快,大批漁船在鏡湖上集結,堵截了十二艘大船的去路。當這些船隻被攔下時,除了心裏早有猜測的三人,其餘人都驚呆了。


    船上除了駕船的船工,便空無一人了,隻有一些零散的貨物和雜物散落在甲板上。


    薑遙岑站在船頭,望著這一片空蕩。也總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果然如此!


    與此同時,霍六正匆匆趕往慶縣。


    他收到了蘇如畫的信,得知自己不需要再掩護蘇如畫那邊的行動。立刻下令,將糧車上的石頭全部卸下,帶著手下的竇家軍全速前進。


    當霍六帶隊趕到慶縣時,是又一個深夜。


    霍六的祖父是老國公爺的,從小是親隨,長大是親兵,跟了老國公爺一輩子,到底是給老國公爺擋箭死的。


    霍六的爹也死在沙場上,剩下孤兒寡母,國公府的世子也就是薑遙岑的爹認了他做義子。


    論起來薑遙岑得叫霍六一聲義兄。


    老國公夫人把霍六收到府裏,和兩個大孫子一起帶,本來應該一起讀書,一起練武。


    可也不知道為什麽霍六這小子不著調,練武還能算上一般,書那是根本不讀。


    在國公府招貓逗狗嚇唬下人,還讓老夫人遇上與調戲丫鬟。


    老夫人一氣之下就把霍六攆出國公府,正好國公爺迴府,不同意攆出去,想著送到軍營裏曆練一下,所以才到的軍營。


    而因為就是讓霍六到軍營吃苦頭的,並沒有如一般府裏的公子給謀個小職位,隻是讓他當了兵,卻沒想到這小子當兵當得挺開心,很是喜歡軍營裏的生活。


    後來就遇到了蘇如畫,跟著蘇如畫一路軍功加身,早已經是校尉了。


    別說霍六,就霍十三的人頭數都夠千夫長了,隻是跟著蘇如畫沒給他們掌兵,真真是有職無權。


    現說霍六在軍營裏一直花錢大手大腳,那是他有錢啊,雖然送到了軍營,但國公府義子的名義仍在,每月還給發著國公府公子的二十兩份例。


    別人從軍得了錢是要寄迴去養家的,可霍六是家裏往這送錢。


    蘇如畫當參軍時都沒有霍六有錢,是一步一步累積軍功往上,才比霍六有富裕。


    薑遙岑一看霍六到了,高興得不得了,這小子可是和自己一起學的兵書戰策。


    霍六在國公府裏別人管束不住他,可是他怕老國公爺,老國公爺沒事就要考校他們的武功兵法,自然霍六也就武功兵法還是過得去的。


    所以霍六當初告訴蘇如畫自己的馬是重金買的,馬術是重金學的,那都是真的,國公府的東西,哪一樣不是重金來的?


    蘇如畫在定國公府當武先生的月銀,也是京城裏數得著的高。


    薑遙岑在慶縣的城牆上,耐心地領著霍六走了一圈又一圈,詳細地講解著這裏的布防情況和戰略要點。


    當霍六對慶縣的防守布局有了深刻的理解後,薑遙岑便放心地將這裏的防守重任交給了他。


    “霍六,以前的事不說了,其實我和大哥一直都很敬佩你家人的,你明明也不是個弱的,聽說你在竇家軍裏幹得不錯,你娘也很高興。現在慶縣的安危就交給你了。”薑遙岑拍了拍霍六的肩膀。


    霍六挺胸抬頭,拍著自己的胸脯道:“以前的事你就當我小吧,是我混了,一定不辜負定國公府,也不辜負這全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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