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兵卒在這山坳裏窩藏著,最初仿佛一群蓄勢待發的猛獸,隨時準備衝破束縛,撲向敵人。然而他們卻不能輕易動彈,生怕打草驚蛇。


    時間一長,便三個一夥五個一幫,坐在一處打屁、胡侃、賭錢、鬥毆……


    蘇如畫現在急需找個地方把他們操練起來。


    山洞內雖然寬敞,足以容納萬數人,但卻不能容下萬數人在其中操練。


    蘇如畫深知這一點,因此她一直在尋找解決的辦法。


    她試著讓主洞內的兵卒進行對打訓練,一次容下兩千人看起來似乎沒有問題。


    然而,當真的拉了兩千人在洞中對練時,問題卻接踵而至。不到一個時辰,就開始有人頭暈難受,還有人上不來氣。山洞內的空氣仿佛變得稀薄,讓人唿吸困難。


    蘇如畫眉頭緊鎖,他明白這山洞並不是為了長期囤兵而建的,隻是一個中轉站而已。或者說,兵卒們在這裏隻是短暫停留,待命一兩日後便會組織起兵,前往真正的戰場。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蘇如畫決定將全部兵卒分成四隊,每天每隊在洞中練兵一個時辰。


    這樣既保證了兵卒們的訓練量,又避免了因空氣稀薄而導致的身體不適。


    同時,她還下令在洞中支起大鍋熬粥,讓兵卒們在洞外分食,以免炊煙引起敵人的注意。


    薑遙岑帶過來的人從一到這就被分配在洞中休息,而竇家軍的人則在洞外紮營,與洞中的兵卒形成了鮮明的區別。


    兵卒一操練起來,保持得住高昂的鬥誌和嚴明的紀律,狀態立馬不一樣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蘇如畫的心卻始終懸著。她時刻關注著外麵的動靜,同時也在不斷地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如此又過了幾日,薑遙岑的消息終於迴來了。


    帶來的消息說,聖上已經下了旨意,一邊宣了越王進京,同時下旨調烏州各縣半數城防營的兵卒到天昆山下聽候調遣。另外著戶部調烏州各縣常平倉糧草以供軍備。並著兵部開始向下發軍書,向各地開始征兵,新征的兵還未整備齊全,所以暫時沒有啟程。


    聽到這個消息,蘇如畫皺起眉頭——現在的兵力已經嚴重不足了,無法再支撐起一場大規模的戰爭了嗎?


    細想又發現不對,自己想錯了,完全不是兵卒足不足的問題,而是在哪裏開戰的問題。


    如果戰場在烏州這一帶,這是中原腹地,地域過於遼闊,需要的兵卒也就更多,那將要開展的是人海戰術。


    她開始思考,如何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守住整個天昆山一線?又怎麽才能取得勝利?


    蘇如畫先明白了一點,此時五安縣還不到驚動的時候。


    五安縣不能驚動離得最近的就是寧縣了,給霍六送糧的才走,還沒有收到霍六的迴信,也不知道霍六到沒到寧縣。


    算了,先不管霍六那邊怎麽樣了,派人去問問寧縣縣令馮五月是否開了常平倉,倉中還有多少糧食,問了這一個縣的,也能大約推斷出整個烏州還有多少糧可用。


    先了解有多少能用的糧食,她才能更好地製定接下來的計劃了。


    要考慮的事情越來越多,仿佛一團亂麻般糾纏在一起。


    蘇如畫突然想起了在戰場上那種隻管往前衝的感覺,相比之下,她現在所麵對的這些瑣碎事務確實讓他感到有些頭疼。事太多了,亂麻一樣。


    夜幕降臨,蘇如畫終於忙完了一天的事務,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卻又開始在頭腦中捋那一團亂麻。


    也不知道何時睡著的,下半夜時她卻被凍醒了,“怎麽這麽冷?深秋了嗎?”


    走出帳篷,正看到巡邏的兵卒。


    兵卒見柏將軍過來,忙行禮,“將軍。”


    “天氣忽然就冷了啊!”蘇如畫想和兵卒聊聊天。


    “走走就不冷了,睡覺可是有些冷呢。”兵卒道。


    蘇如畫又走到親衛的營帳,本想進去看看,不想一掀簾子一股子熱浪把她推了出來,幾個漢子睡得淌汗,最近又沒有水,可不隻是汗味,那是熱氣加上餿了的汗味,太頂人了。


    蘇如畫想想自己當初天天和這群漢子混在一起,也沒覺得他們這麽大味啊!


    退出帳篷,想起當初和兄弟們一個帳篷那是在冬天的北疆,也確實沒有這麽大味道,哈哈,冷有冷的好處。


    如果不是在一群兵卒眼前,如果是在自己那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眼前,蘇如畫又要拍額頭了——


    兵卒的冬衣冬被還在陵域關,本來想著迴陵域關過冬的,這幾日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得讓陵域關那邊派人給送來,最好把竇家軍都送過來……


    哎!別說,真別說,這個可以啊,陵域關外的西陵人守著那一泉水根本就不攻關牆了,竇家軍完全可以向叢昱借出來啊!畢竟新兵征集了再調來是需要時間的。


    明天就給叢昱去封信,再給聖上上疏,請求其餘竇家軍的調遣權。


    好吧,最近太忙了,是自己疏忽了,好在眼前就有個現成的山洞,明晚就全員去山洞裏睡吧!


    第二天蘇如畫沒有要求全員到山洞裏睡,而是讓每個百夫長酌情,覺得冷了就匯報一聲,以百人為單位進山洞睡。如果不覺得冷在外麵也可以。


    下午,馬材終於帶著鄒主簿到了帳中。


    兵卒來報:“鄒主簿來了。”


    蘇如畫差點沒跳起來,總算是到了,一路跑出去接師父。


    鄒主簿略拱了一下手,“將軍,有何要事?”


    蘇如畫忙還了大禮,“師父,您可算來了,徒兒這腦袋實在是不夠看的,才這麽遠把您給請來。”


    鄒主簿聽了哈哈笑,“說來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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