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兵卒馬上向趙湖匯報:發現穿著竇家軍號衣的三個人,在營中行跡鬼祟。


    趙湖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忙尋路跟了過去。


    追上三人時已經看出來確是竇家軍的人,而且是蘇如畫的親衛,本來想著十有八九是誤會,但看幾人是往自己家二公子的營帳走,還是跟了上去。


    他離得稍遠了些,沒聽清楚帳中的全話,可是卻聽到了二公子喊出“蘇如畫”,把個趙湖嚇了一跳,這是能喊的嗎?


    傳出去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他怕幾人沒有輕重,把這事傳了開去,卻不想聽到幾人說的話。一邊放了心蘇如畫女兒身的事定不會敗露出去了;而另一方麵又實在是聽不下去,事關自家主子的名聲啊,這可怎麽好?


    心裏一瞬間七上八下——你們這些蠢貨,居然看不出你們的柏將軍就是力大過牛的蘇如畫,可是這話又不能說。而另一個是自家的主子,他也不好讓人這麽說二公子的嘴。實在是糾結的不行。


    抹了把臉硬著頭皮上前打圓場,“你們怎麽敢在這?不怕你們將軍出來收拾你們?”


    三人看到來人時,先是一愣,聽了這話覺得這人還怪好的,互相使個眼色,悄聲從帳篷邊上溜了開去。


    走出一段距離,錢六笑著拱手道:“謝過。我們就走,就走。”


    趙湖又補上一句:“那個,我們薑大人喝多了,把柏將軍錯認成一個姓蘇的女娘了。”


    吳老三很是懷疑的問:“真的假的?我明明看到薑大人是對著柏將軍說的。”


    剛才錢六聽到薑大人喊‘師姑’時,人都麻了,這會兒聽趙湖說是錯認,覺得這樣是和情和理,插話道:“對對,就是薑大人喝多了認錯人了,但也是一個好大的瓜,剛才我親耳聽到了薑大人還說那蘇姑娘是‘師姑’來著。咱們將軍怎麽也不能是薑大人師姑吧!”


    吳老三也想起來這事,“啊?!師——師姑?!”是,他也聽到了,隻是剛才聽到的信息量太大,把這一茬給忘了,這會兒想起來感歎道:“那可是薑大人的長輩啊!”


    錢六嘿嘿笑,“你們就說刺激不刺激吧?”


    趙湖沒辦法也隻好跟著笑,“真刺激!哈哈,哈哈!”僵硬的哈哈兩聲,想著往這個方麵引總比讓他們覺得二公子是下麵那個好,於是言不由衷的說:“啊,是呢,想不到,想不到。”


    一眾圍觀群眾吃到一個很是喜聞樂見的大瓜——一臉板正的薑大人喜歡的是他的師姑啊!隻不知那姓蘇的女娘比薑大人大了多少,三歲五歲的還好說,要是大個十幾二十歲的……嘖!不敢想呀!


    帳篷外發生的事,帳裏的人不知道嗎?


    蘇如畫的耳力一直都好,雖然剛開始讓薑遙岑醉後的言詞亂了心思,可是很快就聽出帳外有聲音,連說的什麽她都聽了個大概,她尷尬到不行。


    帳外的是自己一同從屍山血海中趟過來的同袍,是自己曾經交付過後背的兄弟,她又不能衝出去殺人滅口!


    現在卻隻能盼著幾人快走,這事真沒法解釋。直到聽到趙湖的解圍她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時才發現薑遙岑居然已經醉得睡著了,心下裏那因他表明心跡而生出的一丁點柔軟全化成了怒火——你他娘的說完了,你痛快了,你睡著了,你……


    一手提著薑遙岑扔到榻上,再仔細聽聽,帳外的人確實走了。


    隻要薑遙岑是清醒的,蘇如畫都要揍他一頓出氣。可是這人醉成這樣,真要弄死他,他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讓她堂堂一個將軍怎麽下手去打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人?


    昨夜醉的沒有還手之力的人,到第二天早起還是手軟腳軟,薑遙岑從來沒有喝過這麽烈的酒,他扶著發脹的腦袋,喝了兩碗酒之後的事他很努力的想了。可是他不能肯定那些話是真的說出口過,還隻是自己又一個夢。


    畢竟他已經在夢中向蘇如畫表白了不止一次。


    薑遙岑揉著太陽穴,很想把昨天發生的事想清楚些,卻沒什麽用,隻好放棄,想起今天還有正事。


    昨夜亥時趙湖巡邏之後迴到自己的帳篷,很是興奮了一把。私下裏和李海偷偷說過蘇姑娘與二公子看上去有情有意,可是怎麽總感覺兩人哪裏不對?就是沒有郎情妾意的那種感覺。


    今天一下有了,可是有的也太過了,居然是二公子說心悅蘇如畫。


    心裏是什麽滋味呢?既覺得自家公子總算是捅破這層窗紙,又震驚於自家公子捅破窗紙的方式——他覺得那是酒壯慫人膽!


    但他不敢說出來。


    這次往京裏趕,薑遙岑對趙湖說:“事關重大,隻要沒有死,就往死裏跑。”


    經過昨夜的事,趙湖不知道如何直麵二公子,主要是不知道該如何稟報,正在犯愁,聽了這話精神一振,有正事啊!


    蘇如畫交給薑遙岑一個打通了兩節的竹筒,叮囑道:“這裏是圖紙,是斥候目前探出來正在開的山洞的位置。”


    薑遙岑也是有事要告訴蘇如畫:“李海讓我派出去查越王的動向了,如果他迴來了,消息你先看,再決定是送去京城,還是留在此處等我迴來。”他說著拿出一枚黑鐵小令,“隻要見了這個,李海自會事無巨細,全部都報給你。”


    蘇如畫點頭,一手接過別在腰間,不經意間手指與那人觸了一下。


    平日裏與薑遙岑接觸也不是一次兩次,從沒有如此的心跳。就是那次墜崖,他護著她,而她隻穿著裏衣,也沒有這般心要從腔子裏跳出來的感覺。


    蘇如畫掩飾的咽了一下口水,一揮手。有人送過了幹餅、肉幹、水囊,薑遙岑與趙湖翻身上馬。


    薑遙岑還想再說什麽,可是卻噎在口中,說不出口。他也作難,既不知道那些話自己是不是真的說了,也不知道蘇如畫知道了會是何種表示。


    隻得一咬牙,撥馬轉身,向京城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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