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岑幾乎要開始懷疑人生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麽?怎麽就如那郎君出門去謀前程,而留在家中的深閨怨婦?


    打住,不能再想了。


    他忙拉迴自己的思緒。那想點什麽?


    對了,蘇如畫說有人在這附近囤軍,那會是誰?誰有這個財力物力?還有野心?


    四淵開國已經三代君王,雖說邊疆禍亂和天災都有,但朝堂尚算安穩,什麽人能生出異心?


    前朝餘孽?亂世反王?


    薑遙岑搖了搖頭,不對!他自己先否了這兩個假設。


    前朝皇室那真是,禍起蕭牆、兄弟鬩牆、外家逼宮……上演了一個大全套,最後鬧得三代內都沒了直係男丁,哪裏還有孽可餘?


    而四淵開國前那段亂世,說起來倒是有幾個自立為王的,隻是幾個成點氣候的不懂以民為本,攻下大的城池就知道搶奪財物,霸占府邸,不過幾月便在一片紙醉金迷中銷了一身硬骨。再加之幾個反王互鬥得狠,打敗一個對手就上個全套的斬草除根,殺了個幹淨。


    那還能有誰?


    想了半夜,薑遙岑突然想到一個人,要說財力人力,也就這人有了。


    至於反心——這需要專門讓人去查查才能知道了。


    翌日一早薑遙岑就去找蘇如畫,他要把昨夜想到的人和事說與她聽。


    走到蘇如畫的營帳,門口的衛兵伸手攔他,行了禮說:“稟報大人,柏將軍不在帳中。”


    “可知道柏將軍現在何處?”這一大早就起來忙了?薑遙岑有點心疼,怎麽說也是個女娘,自己的姐妹這時間都還沒起呢!


    “應該是用早食去了。”衛兵迴道。


    “去哪裏用早食?”薑遙岑下意識的蹙了眉,他下不太理解,用早食要到哪裏去用?不在自己帳中用嗎?


    “啊?”這衛兵一直跟著柏將軍,自家將軍也是一直和親衛營甲隊那幾個親衛一起用早食晚食的,他並不知道別的將軍不是這樣的,所以這朝廷派來的大人問的話倒是讓衛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迴大人,一般是在親衛營甲隊那邊,可是要傳個話?”


    薑遙岑擺手,“不必,指一下是哪個營帳就行。”


    衛兵伸手指給薑遙岑看,“往西北走,過了兩個營帳應該就能看見。”


    薑遙岑依言找了過去。


    轉過營帳,一眼看到幾個人圍坐在架在火上的鍋邊,一邊說話一邊用著早食。


    他心裏說不上來的,有些高興又有些憂愁。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薑遙岑都不由得搖頭苦笑。


    真是想她可以恣意快活,又怕她五湖四海皆朋友;


    怕她的那些朋友之中沒有自己,又希望自己對她而言不隻是朋友的那份情意……


    蘇如畫平日一早十有八九必是聽著轟轟轟跑動的聲音醒的,幾步路都能跑出地動山搖的氣勢,那必是霍十三餓了起來去找東西吃。可是今天她都睡醒了還沒聽到轟轟轟的聲音,愣怔了一下才想起,十三留在霍六那沒跟過來。


    出了帳子一看,果然各營帳都領了分到的糧食和菜在煮菜粥。


    在陵域關和京郊西峰營這種專門駐軍的地方,是有火頭軍的,專門的營房,也是專人做飯。出來走在路上,都是以營賬為單位,自己埋灶做飯。


    蘇如畫是主將,她自己一個營,通常來說她的夥食應該有專人做,而且也會比一般將士好很多。可她覺得太麻煩沒必要,自己和兵卒一起吃挺好,還省事。


    此時她正一手端著菜粥,另一手伸過去拿起火堆旁石頭上烤著的幹糧,送到嘴邊吹了吹上麵的黑灰。


    咬下一口,酥脆幹香,哢嚓哢嚓在嘴裏嚼著。“江北,咱藏糧那個山洞,你安排的誰去探的?”


    江北咽下嘴裏的粥,“是丁林那一什。”


    “丁林,”蘇如畫想了一下,“家裏是獵戶那個吧,我記得他非追著馬材拜師。”


    江北點頭,“對。”


    蘇如畫讚同,“這樣安排甚好,萬一在洞裏遇到什麽野獸,他也能處理了。”


    她心裏想著,迴去就找這一什的人帶路去探洞。


    蘇如畫察覺到餘光裏一道身影走過來,她側了頭看過去。


    正迎上薑遙岑灼灼的目光。


    她不易被人察覺的微一愣,馬上正視來人,笑了一下道:“薑大人有何指教?”


    “想起一些事,想著柏將軍應該感興趣,可否借一步說話?”薑遙岑並沒有上前,保持了兩步開外的距離說道。


    蘇如畫想到若是說到懷疑什麽人有反心,還真不好當眾說,可是——她看看自己這手中吃食,忙說道:“稍等。”就大口的喝起碗中的粥。


    把薑遙岑看得一愣,他不是沒見過這樣吃飯的,就他們在宮中上值,如果遇到點什麽事,該換值沒換下來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是接著又站一個值,那是不吃不喝的時間加倍,誰還沒看著吃食一副餓狼的樣子撲上去過?


    隻是他真沒看過一個女娘這樣吃東西,他腦中替換成定國公府女眷……額角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可是這麽吃東西仿佛是在往肚子裏倒的人,是蘇如畫,好吧!他覺得這也是正常的,隻是他今天第一次見罷了,沒什麽不對。


    薑遙岑站在一旁看著,不隻沒感覺不對,居然看著蘇如畫的吃相,甚至還有一種感覺——那吃食比今早自己吃的那些要好吃上很多。


    可是他明分用的是將領們的吃食,應該是比兵卒的好吃。可他還是吞了一下口水。


    難道是她吃的嘴裏的東西就格外好吃?!


    蘇如畫把碗中的粥喝完,又拿起石頭上另一小塊幹餅,咬下一口哢嚓哢嚓在嘴裏嚼。三兩小嚼完了吞咽到腹中,抬起頭看過來,“好了,去我帳子說。”


    薑遙岑看著蘇如畫的唇和嘴角弄上的黑灰,手動了一下,他想去給她擦一下,還是克製住了。


    低下頭搓了搓自己的食指和大拇指。


    卻聽得地上坐的一個蘇如畫的親衛說:“將軍,嘴弄髒。”說著指指自己的嘴角。


    蘇如畫哦了一聲,胡亂的用手背抹了一下,“好了,好了,走吧。”她卻不知道自己的臉更是花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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