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把兔肉放到嘴裏,還細細品味一番才咽下,道:“味道不錯,小子隨身還帶了鹽?”


    蘇如畫到底是拘謹,恭敬迴道:“是。”也在仔細觀察著麵前的鶴發老者。


    老人一口接一口,吃得很是高興,眼見著剛卸下一條兔腿吃完了,又去看餘下的烤兔,忽然迴頭對蘇如畫說:“小子,老頭子想和你賭上一局,你可願意?”


    蘇如畫試探著問:“不知前輩想賭什麽?”


    老者指指那隻已經少了一條腿的烤兔,“就賭這隻兔子。”


    蘇如畫眨眨眼睛,這用得著嗎?“送給前輩可好?”


    老者擺手,“不要,別弄得像我這老頭子以老賣老,欺負晚輩。”


    這老爺子也太有意思了,蘇如畫愈發的看不懂,這老者真就是為了一隻烤兔子?於是問:“不知如何賭法?”


    老人眼睛突然亮晶晶,很有小四高興時的樣子,“可會玩象戲?”


    蘇如畫點點頭,看這老人的樣子,怕是象戲高手,看那一提到象戲時滿眼放光的樣子吧!


    老爺子看了中年人一眼。


    中年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找一塊平整的石頭,展開一塊布,上麵是畫好的象戲棋盤。


    又從布袋裏拿出棋子。


    蘇如畫心中驚訝,這是隨時準備著。如此隨身帶著,可見喜好程度,那定是此中高手,自己這隻兔子左右是保不住了。


    真是的,送他又不收——哦,明白了,他單純是想要玩把象戲,顯示一下他不俗的實力。


    一局開戰,蘇如畫自是認真對待,隻想著自己別輸的太難看……


    可是,可是!


    她贏了!蘇如畫不太理解,自己這個玩的也不怎麽樣啊,以前玩一半時候是要輸給對手的。


    自己這是進步了嗎?可是,沒道理啊!


    老人家一副不太服氣的樣子,“來來,再戰!”


    然而,然而……


    三局之後,蘇如畫終於相信:不是自己進步了,是這位老人家象戲的水平——太菜!!


    天氣漸晚,火堆也快要熄了,老者抬頭看看天,再看看蘇如畫,“你這小友太過實在,隻說賭那隻兔子,如今老頭子我輸了,可輸什麽給你才好?”


    老者又對身邊的中年人一擺手,“你身上還帶什麽了?”


    中年人從懷裏摸了摸,拿出一本書來,“主子,還有這個。”


    老者一指蘇如畫,“那就輸給小友吧!”


    老者說話時,蘇如畫本想說不必。就算看到中年人從懷裏摸出一本書時,也隻是好奇的看了書名一眼,那句“不必”就仿佛有千斤重,再也無法從喉嚨裏發出聲來了。


    那是一本略有些老舊的書,它的主人也沒輕翻動它,讓它布滿經常被捧在手中寵愛的痕跡。


    而那個書名,讓蘇如畫相信,它若在自己手上,可能破損的更嚴重。


    封麵上起了毛邊的舊色上,已經不太清楚,卻分明寫著:太白陰經。


    就是這四個字讓蘇如畫把到嘴邊的話硬是咽了下去。


    這可是道家兵法,重金都買不到的,這個前輩就這麽三局象戲輸給自己?!


    老人見蘇如畫不說話,自顧自的開了口,“小友,咱打個商量,別一口一個前輩,一口一個晚輩的,成不?”


    蘇如畫咽了口口水,“不知前輩想要如何稱唿?”


    老者想了想,隨便道:“嗯——就小友,老友吧!”


    蘇如畫忙拱手施禮,“小的不敢。”這位一看就是薑家長輩,而且怎麽看最少也要長出兩輩去,叫‘老友’那不是太放肆了。


    “這就見外了,小友,咱們聊聊怎麽捉兔子吧!”


    “啊?”蘇如畫都不知道怎麽接這話了。


    老者卻是講得很有勁頭,“你這兔子是堵了它幾個洞口,隻留了一個出口,用火攻才捉到的吧?”


    “是。”一看這老人家那份篤信就是幹過這事的。隻是‘火攻’,他確定是在講捉兔子嗎?


    老者眯了眼睛,想到什麽往事的表情,“那你可知道,狼是怎麽獵殺的嗎?”


    “狼跑的快,追上獵物,直接咬死?”蘇如畫以前在宋河村,偶爾遇到過狼,別說她,村人也沒有和狼搏命的,都是遠遠一箭射殺。


    看過狼追擊動物,也不過就是追、撲、咬……不對,老者問的不是如何獵殺狼,而是狼是怎麽獵殺的?這……


    在安遠那次是真的被狼圍獵,可是,除了被狼圍了要突圍的的緊張感,她倒是沒有機會研究狼的圍獵。


    蘇如畫迴想著那次被狼圍了的經曆,想起好似有頭狼指揮,別的再沒發現什麽,搖了搖頭想看老者要說什麽。


    “狼是極聰慧的,它們會利用地形地勢,它們的戰略也是根據地勢有所不同。它們會圍起獵物,讓獵物恐慌,然後根據地勢,把獵物驅趕至絕境。”


    蘇如畫想起的不隻是狼,還有自己那次在空曠野外被汗人圍了,他們是騎著馬圍著跑,圈是越跑越小的……


    “敢問前輩,汗人可是跟狼學的戰法?”蘇如畫感覺到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這個想法便脫口而出。


    老人點頭,“對,汗人那群沒腦子的,偏找了個好師父。”


    “那我們要是能破了狼的圍堵,是不是就可以破了汗人的戰法?”蘇如畫腦中突然精光乍現,所以竇老將軍送給他們一個謝叔轅,那是在讓汗人學會四淵的戰術,我們就不用去想辦法對付狼的戰術了?!


    天!全是老狐狸!


    蘇如畫忽的施禮,“前輩幾句話便點撥了晚輩兵法,不知前輩可願收晚輩這個徒弟?”


    “不收,那是你玩象戲贏的。”老者答得卻很幹脆。


    兩人正說著話,旁邊的中年男人過來


    須發皆白的老人裝模作樣地搖頭,眼睛卻偷偷瞟了身邊的中年男人一眼,蘇如畫沒明白是什麽意思。


    那中年男人顯然是心領神會,拿出一茶壺一茶盞。


    “看後生沏茶手法不錯,若真是感念我家主子點撥,不如就給我家主子沏壺茶吧!”中年男人說。


    這倒是不為難,從在邊關拜鄒主簿為師,確實學了師父沏茶的手法。


    蘇如畫點頭應承了,就在老者對麵給老者沏起茶來。


    第一杯茶雙手敬給老者,卻不想老者眯了眼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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