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兒娘弄好灶上的火,迴到炕上坐下,用錐子在厚厚的千層底上紮了個眼,又用針把粗麻線帶過去,把千層底翻過來,再用錐子在千層底上紮眼,用針把粗麻線再帶過去……一針一線納著鞋底。


    瓔兒在一邊,也在玩著針線。


    畫兒娘給了瓔兒一塊巴掌大的布頭,瓔兒已經會穿針了,自己挑著喜歡的顏色的線,穿在針上。


    嘴裏喃喃著:“瓔兒會繡花,瓔兒來繡花……”手上不停的把針從布的一麵紮到另一麵,再紮迴來。把一根紅線在布上繡出一個怪怪的樣子。


    畫兒娘把針在頭上抿了抿,笑著,“瓔兒會繡花了呀,這可比畫兒姐姐強多了,她從小就坐不住,寧可上房揭瓦也不坐下繡花。”


    瓔兒有點懵的抬頭,看看畫兒娘,“大娘,畫兒姐姐還迴來嗎?”蘇如畫不讓柏家幾個孩子叫觀音姐姐後,瓔兒跟著哥哥們叫過一陣武先生,可是她覺得不好聽,聽大娘畫兒畫兒的叫,她就跟著叫畫兒姐姐了。


    “迴來的,迴來的。”畫兒娘把手裏的針紮在鞋底上,抬手摸了摸瓔兒圓圓的臉。


    瓔兒哦了一聲,低下了頭,眼中有淚花在轉,卻沒有讓畫兒娘看見。


    畫兒娘看看瓔兒手裏的布,“瓔兒繡了個什麽?”


    “是花,是紅的花……”瓔兒說著,一個水滴滴在布上。


    畫兒娘看到笑得不行,“怎麽又流口水了,你要把這個吃了呀?”


    不怪畫兒娘這樣想,瓔兒小人兒一認真做事情時,會忘記什麽,一大滴口水就會落下來,每次兩個人都會為這事哈哈大笑。


    瓔兒沒敢抬頭,正眨著眼睛,想把眼淚忍迴去,突然聽到有敲門聲。


    畫兒娘放下鞋底,急忙走出了堂屋。


    細聽門外在喊:“嬸子,嬸子,我是流年。”


    “哎,來了,來了。”畫兒娘急忙忙開了門,見門外隻有流年,多少有點失望。


    流年走時來告訴了一聲,說是以後每月別酒會過來看看,自己要出個門,也許能把蘇姑娘帶迴來。現在開門沒看到畫兒她是失望的,並沒想難為流年。


    卻不想這次流年見門一開,就急忙進院,還反手關上了大門,神情有點緊張還有點雀躍。


    看著流年的眼神,把畫兒娘都弄緊張了,“你這是幹什麽呢?”


    “嬸子,快跟我走,帶你去見蘇姑娘!”


    “畫兒?畫兒怎麽了?”聽流年這樣說,畫兒娘一下子緊張起來。


    “沒怎麽啊!”流年這才反應過來,蘇姑娘迴京沒有迴家,怕是畫兒娘以為出什麽事了。“蘇姑娘現在是柏小將軍,不能迴蘇府呀!”


    “啊?”畫兒娘一愣,直拍大腿,“啊!這……這……這這……”在原地轉了兩圈,歡喜的暈了頭,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瓔兒在堂屋門口聽見了,噔噔噔跑過來,一把抱住大娘,“大娘別轉了,快把圍裙脫了!”


    “哦,對!”畫兒娘忙揭下圍裙,又不知道幹什麽了。


    瓔兒轉身跑迴屋裏,爬上炕,拿了自己和大娘的外衣,又跑出來,衣服太大拖到地上都不知道。


    跑到畫兒娘身邊,“穿上衣服,去看姐姐呀!”


    “對,對!”畫兒娘點頭,接過衣裳,拍去衣裳上的土。


    先幫著瓔兒穿上,又給自己穿上外衣。


    “流年,快領我去見畫兒。”說著話一手領著瓔兒,開門就往外走。


    “嬸子,您慢點。”流年在後麵拿了鎖鎖門,還得喊著,“嬸子,上車啊,您往哪走呢?”


    “哎,哎,上車!”畫兒娘高興的眼淚都出來了,一手擦了擦眼睛,一手抱起瓔兒上了馬車。


    流年把車從後門趕進了薑遙岑的私宅,帶著畫兒娘往前走。


    迴到京中,薑遙岑與周禦醫是要複命的,自然去見了聖上。蘇如畫需要等讓其覲見的詔令才能進宮去麵聖。而不是能自己到宮門外,說求見聖上就能見到的。


    頂著柏瑜的名頭,又不能迴自己家見娘先聽了薑遙岑提議,住進了薑遙岑的私宅。


    隻是上一次是宋河村來的蘇姑娘,這一次是前線迴來的柏小將軍。


    前腳剛安頓下來,正想著夜裏宵禁之後,自己換身夜行衣偷偷迴家見娘。


    突然聽著流年大哥的聲音,“柏小將軍,柏小將軍,你快來看看誰來了?”


    蘇如畫也聽出了流年聲音中的喜悅,迎著聲音出去看。


    待看清來人時,畫兒娘已經撲了過來,“我的兒啊,你總算是迴來了——”


    眼見著兩人要抱頭痛哭,流年忙咳了一聲,“小將軍,大娘,屋裏……屋裏……”


    母女相扶著進到屋裏,瓔兒也跟著進了屋。


    流年反手關了門,看一眼院子裏不明白發生什麽的下人,“時辰不早了,去準備晚食吧!這不用人伺候。”


    屋裏。


    “畫兒,你總算是迴來了……”畫兒娘看著女兒,嗚嗚哭了起來。


    瓔兒也跑過來一把抱住蘇如畫大腿,哇哇哭了。


    孩子走了多少天,她就牽腸掛肚了多少個日夜。要不是有瓔兒陪著,她都覺得自己能長在大門上。和丈夫出門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娘,怎麽了,可是誰欺負你了?”蘇如畫也很激動,可是娘哭成這樣她可有點嚇到了,再加上瓔兒也在哭,換成誰也得亂想啊!


    “瞎說什麽,誰欺負你娘幹什麽?”畫兒娘擦一把眼淚,“娘隻是想你了。”


    蘇如畫彎腰抱起瓔兒,“那你這又哭什麽呢?”


    “瓔兒以為……以為……姐姐也和二哥一樣……迴不來了……”瓔兒張開嘴,哇哇的哭,總算見到畫兒姐姐了,“瓔兒沒敢跟大娘哭,瓔兒都自己偷偷哭的……哇哇……哇哇……”


    本來蘇如畫高興的不得了,看娘和瓔兒哭得,自己也忍不住,一串一串的開始落眼淚。


    屋裏三人放開了大哭了一場,好久才收聲。


    蘇如畫擦幹淨瓔兒哭花的一張小臉,“好了,不哭了,姐姐迴來了。”


    瓔兒用力點頭,“嗯!”胖胖的小臉一顫一顫,眼睛紅的像小兔子一樣。


    蘇如畫一手攬著瓔兒,一手給娘擦眼淚,“娘,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可不敢這麽哭了,眼睛好哭瞎了。”


    畫兒娘也點頭,擦了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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