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著蘇如畫鬧騰要下地,沒人扶著,真還支撐不了多久,好在青豆在旁她還可以半倚著點。


    喘了口氣,雙手支在榻上,想著俯身跪坐,也好聽宣聖旨。


    卻不想錦衣華服的下擺向她緩緩而來,兩隻手伸了過來,扶起她,“聖上都說了傷著不用多禮,將軍就坐著聽吧!”


    這聲音,有點耳熟,好像、好像、好像聽過,又好像沒聽過!


    似曾相識卻又不能確定,有幾分像那個曾經鬆一樣的少年,但似乎又成熟了些……


    蘇如畫腦子中亂七八糟一團。


    到她順著攙扶起身跪坐,抬眼看人,才真是傻了眼,全沒有聽進去聖旨說了些什麽。


    這主要也是那聖旨裏一大半內容她聽不懂。


    她看著眼前這個人,剛開始是覺得太像定國公府二公子——薑遙岑,後來又開始懷疑就是那個人。


    可是問題也跑了出來——那個人不是禦前侍衛嗎,怎麽會跑到這來?又怎麽會來宣讀聖旨?


    哦,對了,他現在是駙馬。難道駙馬還管宣讀聖旨這事?


    戲文裏不都是太監讀嗎?太監——太監?太監!


    蘇如畫搖了搖頭,定國公府二公子,怎麽也不可能成太監,自己這是讓汗人給打到頭打傻了,一定是!


    對麵人宣讀完聖旨,蘇如畫勉力直起身,雙手高舉過頭頂接聖旨。


    然後……然後……


    蘇如畫自幼接過一道奪情的聖旨,那還是同時發給幾個武將的,頒旨的宣讀完還帶著聖旨去下一家,聖旨並沒留在她家中。


    現在,這個燙手的東西,能放哪?


    蘇如畫一閉眼,現在就問,問明白省得出錯,於是開口:“末將有一事相詢。”


    錦衣華服宣讀聖旨的人溫聲道:“請講。”


    “聖旨要放在哪裏?”


    來人環視醫營房,連個桌子都沒有,確實不能放衣櫥或者藥櫃裏,略想了想道:“既然這裏不便放,就送迴老將軍大營中吧!”


    “多謝提點。”蘇如畫點頭道謝,她不明白這人總衝著自己笑什麽?


    “小將軍起來這麽久了,既已接完旨,快歇著吧!”又是那溫潤如玉的聲音。


    一旁青豆大大出了口氣,忙伸手扶蘇如畫。這半天她連氣都不敢出大了,生怕一口氣大了,把自家偏將給吹斷了,那身上可是好多骨頭都折了呀!


    雲天卻是有別的疑問,抬起頭來問,“敢問,剛才聖旨是說要送柏將軍迴京嗎?”


    蘇如畫猛的一怔,這個,真的有這事嗎?也看向錦衣華服公子。


    她不能確定這人是不是薑遙岑,之前她救下的可是一個聲音清朗,身姿如鬆的少年。


    如今眼前這人,肩寬腰窄,身量挺拔,眉目疏朗,氣度卓然,全沒有半點少年氣息。儼然一個練武的青年。雖然和薑遙岑有個七八分的相像。


    難道這位是薑二公子的大哥?對,他是二公子,確實上麵有個大哥。蘇如畫心中狐疑。


    錦衣華服的薑公子輕咳一聲:“確實是要迴京。剛才有聖旨在,不好先聊私宜,怎麽?柏賢弟這是不認識愚兄了?”


    蘇如畫心中警鈴大作,是薑遙嶽認識柏瑜?還是薑遙岑在提醒自己?


    也隻好出言試探,“確是看著眼熟,隻不知是薑家哪位公子?”


    錦衣華服的薑公子忽的一笑:“愚兄欠賢弟的銀子,已經送到府上了。”


    啊,銀子?!好多好多銀子,夠娘過活了。


    蘇如畫忙拱手,知道了知道了,欠自己銀子可不就是薑家二公子薑遙岑,“家裏多謝兄台照扶。”


    雲天來迴看著兩人相談甚歡,心下道:自己是白擔心了,還現跑來通知,人家兩人熟著呢!


    青豆看著幾人說話,沒自己什麽事,小將軍也該吃藥了。轉身出了屋子。


    “家中孩子們也都好!隻是甚是想念賢弟。”薑遙岑繼續敘舊。


    雲天:孩子?!柏老弟有孩子?!!!


    “替弟妹謝過薑公子。”柏家那三個孩子,自己不在,不知得了薑遙岑和小四多少照顧。


    雲天:弟妹?!對,有孩子能沒有妻子嗎?隻是,太小了吧?胡子都沒長出來呢!


    青豆端著藥碗迴來,“將軍,該吃藥了。”


    蘇如畫一皺眉,看了薑遙岑一眼,示意青豆客人還沒走。


    青豆就當沒看見,“大夫說了,這藥得趁熱喝。”


    蘇如畫拿青豆沒辦法,尷尬的朝薑遙岑笑笑:治下不嚴,見笑見笑。


    薑遙岑也不傻,看著蘇如畫額角出了一層細汗,這真是勉力維持,身邊伺候的人也是擺明了攆自己走,好讓他家將軍歇著,“多禮了,賢弟先歇著吧。”忙道了別抬腳就走。


    “替瑜送薑大人。”蘇如畫吩咐道。青豆和雲天忙跟在薑遙岑身後相送。


    人一走,蘇如畫吐出一口氣,起來這麽久,還真是累。


    端起藥碗,一口氣喝了。藥是苦的,隻是這幾天下來,已經喝習慣了。


    又合衣躺在榻上,好在發髻梳的夠高,躺下也不妨事。


    雲天與青豆轉身迴來,就見蘇如畫一臉倦色躺在榻上喘氣。


    “怎麽了?”雲天急忙來到榻邊看。


    “沒事,”蘇如畫揮一下手,“就是累了。”


    “你這,才升偏將還沒有幾天,就又升裨將了,厲害、厲害!雲天先給柏裨將這道個喜,末將就不打擾了。”說著雲天也告辭走了。


    隻是心裏這個意難平——小小年紀比自己打仗厲害也就算了,媳婦孩子都有了,聽那話孩子還不是一個。不對,會不會柏裨將隻是天生童顏?並沒有真問過年紀,隻是他叫自己“雲天大哥”,自己就應下了。那到底誰大?


    蘇如畫也在震驚中沒迴過神來,裨將?!剛才的聖旨又晉升了自己?沒聽懂啊!


    好像有一個“朕心甚慰……特令嘉獎……”其餘就都是有聽沒有懂。


    看一眼青豆,“是說我升裨將了嗎?”


    青豆連搖頭,“青豆可聽不懂,聖旨就是這樣的嗎?沒有一句人話。”


    “還是你敢說!下迴可別說了,小心腦袋。”蘇如畫笑,這丫頭膽子忒大了。


    青豆吐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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