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擺手打馬要走,馬好像還不想走。


    提一下韁繩,它居然在原地磨了一圈。


    蘇如畫聽得身後人聲,“六少,你還叫人家小娘皮。”


    “他長得不娘們兒嗎?算了,老子不叫了,那是恩人!”


    眾人哈哈大笑。


    蘇如畫搖搖頭,也覺得好笑,縱馬去追主簿。


    子夜時分,蘇如畫和鄒主簿幾乎是追著第一個百人隊,率先抵達了明湖大營。


    盡管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是看到大營裏熊熊的篝火和空氣中食物的香味,心一下就踏實了。


    終於到了!


    大營裏安排了溫暖的住所和熱的食物。


    四天沒見到熱食了,所有人的眼裏都放著光。


    這四天,冷硬的食物也就算了,這可是把三天的幹糧吃了四天半的一群兵漢,看著熱食的眼神中放出的都是綠光。


    明湖大營早得了信,煮薑湯從初六夜裏就沒停,隨到隨喝。


    蘇如畫喝完薑湯迴自己營帳換幹衣,然後喝熱雜糧糊糊。


    和所有人一樣,都不隻暖了,是熱出一身汗。


    有小兵跑來告訴鄒主簿,大將軍那邊歇了。


    主簿對蘇如畫說:“快睡,醒了要去主帳。有得你忙。”


    蘇如畫不知道又要忙什麽,要睡就盡快吧。


    十月初七,天亮時分。


    最後一個百人隊到達明湖大營,最先到的隊伍已經睡了兩個時辰,最後到的剛剛歇下。


    天色剛亮,蘇如畫就醒了。她這一夜睡了有兩時辰。


    雖不算冬天,但已經深秋,早晨清冽的空氣讓半醒的人瞬間迴神。


    深吸一口氣,肺腑都洗滌了一般,迴帳中見鄒主簿還沒起,輕手輕腳又退出帳子。


    蘇如畫想著看看這個明湖大營,遛達了幾步,卻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


    迅速迴身,並沒找到特別的人,轉迴身,那種被人看著的感覺還在。


    又走了幾步,想著隨時再迴頭,非要找到這個人不可。可是那種感覺卻沒有了。


    明湖大營的人漸漸忙碌起來,蘇如畫沒有了參觀的心思,剛才那感覺真是讓人惱火。


    轉身往自己的營帳走,遠遠得看到有人站在那。


    走近看出是三個人,一個高大壯漢背了一個身形中等的,旁邊還站了一個魁梧的,這人是比一般人魁梧,卻比旁邊的壯漢矮了有半頭還多。


    不知道三人是幹什麽的,特別是那高大壯漢為什麽背了一人,不由就多看了兩眼。


    也不知是有什麽事找主簿。


    正想著迴營帳告訴主簿一聲,不想在別人背上的男人開口道:“老子就說怎麽瘦的像個小娘皮,原來和主簿是一樣的。”


    這聲音,蘇如畫開口問:“霍六少?”


    三人齊齊迴頭。


    高大漢子嗡聲嗡氣的問:“是這個嗎?”


    啪的一聲,大漢挨了背上人一巴掌,“叫恩人。”


    大漢咚的一聲就跪下來,口唿:“恩人。”


    蘇如畫忙上前扶,“不敢,我何時與你有恩了?”


    大漢這塊頭,再加上背上還有一個人。蘇如畫頗是用上了力氣才把人扶起。


    大漢道:“你救了霍六,就是救了俺,以後就是俺的恩人。”


    旁邊魁梧漢子一臉大胡子,一抱拳,“我叫王糧多是霍原的伍長,昨夜裏出事去找軍醫了,沒想到迴來時都已經讓你治好了。救了我兄弟,我也欠你一個人情。”


    霍六撓了撓頭,“昨夜裏好容易才打聽出恩人是跟著主簿的,是參軍,讀書的人,也不知道老子有什麽能幫上你的,就帶了些東西過來。”


    霍六說著話,遞過一個小包袱。


    不論那裏是什麽,蘇如畫本不想收,身後傳來聲音,“有什麽事,柏瑜到帳子裏說吧。”


    迴頭看去,鄒主簿從帳子裏出來,看了蘇如畫一眼。


    這是讓我收下?


    蘇如畫忙讓三人進了帳子,“不過舉手之勞,幾位怎麽這般客氣?”


    “不管,反正你是好人!”壯漢嗡聲嗡氣的道:“不像六哥,幫了人還要人謝,你什麽都沒要就走了。”


    壯漢背上的霍原抬手又是一巴掌,“要你聲謝怎麽了,那是教你禮貌。”


    蘇如畫看著好笑,“三位坐吧,是不是霍六少行動不便,想在大營休息幾天再走?要在下做個證人?”


    “沒有沒有。”王糧多忙擺手,“就是來謝謝柏參軍的。”


    “對,”霍原點頭,“你把東西收下,我們就走了,再就是你記得,不管什麽事,記得來找霍六,我有錢。”


    “嗯!六哥有錢!”嗡聲嗡氣的大漢也重重點頭。


    三人走後,鄒主簿迴到帳中,“你昨晚落下就是給霍六治傷了?”


    蘇如畫點頭。


    鄒主簿意味不明的笑,“那可是有名的刺頭。”


    蘇如畫在心裏把“刺頭”兩字咕嚕了幾遍,還真是。


    打開三人留下的小包袱,蘇如畫吃了一驚,全是吃食——肉幹、菜幹、鹹菜、醃肉,外加兩張現烙的熱氣騰騰的餅。


    真不知這是霍六是怎麽隨身帶的這些。不對,這熱餅不可能是還來的……他有錢,好吧!


    *-*-*-*


    蘇如畫跟著鄒主簿進了中軍帳,正中帥位上坐著竇老將軍。


    其下坐著幾位將領,看衣著有校尉、偏將、裨將,並沒有百夫長。


    還有那位對自己充滿惡意的裨將於進,沒躲沒閃,迎著那不善的目光,瞪迴去!


    還有一位衣著破舊的——百姓?不知道什麽來路,位列其間。


    蘇如畫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提筆先寫好年月日。之前在主簿那裏已經看過軍中日常記錄的文書。


    她現在的職責就是負責記錄,並整理軍隊的情報和戰績。


    竇老將軍頭發花白,身穿戰袍,威嚴而坐,眉頭緊鎖。


    他沉聲說道:“根據得到的消息,汗國今年大旱。”


    竇老將軍說完看向帳中的人。


    蘇如畫什麽也沒聽明白,他們大旱跟我們有什麽關係?但如實記錄了下來。


    顯然老將軍麾下的一眾將領都聽懂了,臉色都不太好看。


    那個衣著破舊的百姓,雙手呈給老將軍一張——布?疊得很平整的布。蘇如畫猜測著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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