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畫跳下馬車跑過去看,路邊草裏躺著一個漢子。


    伸手去脖頸處探脈搏,卻不想一手濕滑,再迴頭看看小四站的位置。


    好吧,這小四是尿了人家一臉並附贈一脖子。


    嗯——這人脖子上不知道什麽東西,扒拉一下,是塊偏藍色的記。這顏色還真少有!


    看看一手的童子尿,蘇如畫很無語,在漢子的衣服上擦擦手,卻發現漢子的衣服竟有些濕。


    這漢子還是活著的,能不能再活下去卻不好說。


    身形中等,很結實,隻是現在麵如土色。


    蘇如畫拍了拍漢子的臉,“醒醒,你是誰,為什麽在這?”


    漢子眼睛努力動了動,看來是想睜開,卻沒有成功。


    “老伯,水囊給用用。”車夫老伯遞過水囊。


    水囊拿到手裏,蘇如畫細細的小水流往地上漢子半開的嘴裏倒,那漢子喝了進去些許。


    最初她以為這漢子是中暑了,現在看來並不是。


    漢子的衣衫破爛,但不是舊衣,頗新,看起來像是撕破的,而且是半濕。


    露出來的皮膚,遍布擦傷,血卻不多,好像……蘇如畫想了一下,有些像是受傷後被洗過。


    好一會兒,地上躺著的漢子緩過一口氣,嘴裏囁嚅著什麽。


    蘇如畫俯身去聽,竟然是,“救命!”


    再問他:“怎麽了,救誰的命?”


    “……不能淹死……”完全理解不了他在說什麽,眼看著漢子又喪失了意識。


    蘇如畫看看手中的水囊,“怕淹死,是嗎?”心一橫,把水囊中的水,全倒在漢子的臉上。


    漢子在溺水的窒息中掙紮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瘋狂的咳嗽中彈起身體。


    一囊水用盡,漢子唿唿的大口喘息,人清醒了許多,總算平順了唿吸。


    “快說,救什麽命?”蘇如畫趕忙問。


    漢子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眼中希望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說話!”蘇如畫拍了漢子一下。


    “姑娘,你……唉!”漢子眼中噙了淚,“我家主人被山匪劫去了,我趁人不備逃到後山,無路可逃,跳下懸崖,沒想到掉河裏被衝了出來,幾次差點淹死……”


    漢子說到這,不由的就顫抖了下,臉色也更加難看。


    看來是怕極了溺水的感覺。大口的唿吸了一會兒,才又接著說:


    “我不會水,竟然沒淹死。以為死裏逃生,能找到人救命。卻遇上姑娘,姑娘……”漢子哭了,流淚搖頭。


    有種老天就是要滅了他的蒼涼。


    “遇到本姑奶奶是你家主人的幸運,還不知足……”話說出去了,蘇如畫就有點後悔,就自己一個人,去跟山匪鬥?


    感覺到有人擋住了陽光,蹲在地上的蘇如畫迴頭看。


    那人逆著光,站在那,就和中秋節那晚站在月光下一樣,落落高勁,鍍一側金光。


    “怎麽了?”聽到薑遙岑問,蘇如畫迴神。


    “想村裏的叔伯們了,想葛家三位哥哥了,想打上山去救人,可現在人手太少了。”蘇如畫收迴視線。


    有仙人之姿的少年,不如葛三哥一樣聽他指揮。


    唉!好看果然無用。就像吳靜堂——搖搖頭,算了,怎麽想到他?


    “怎麽?當薑家二公子不在?”能聽出薑遙岑的語氣中的不愉。


    “二公子,你一個人能頂三個人用嗎?能聽我調遣嗎?都不能,怎麽打上山去?”蘇如畫沒好氣。


    “為什麽要打上山?”薑遙岑聲音冷淡,你不知本公子可以頂千軍萬馬。


    “薑二公子這麽沒血性?”真是長的好看沒有用!蘇如畫沒想到他連打上山的心思都沒有。


    “激我無用。”薑遙岑聲音裏透著寒涼。


    “好吧,”自己一個人打上山,怕有去無迴,也許換個途徑,“不打上山去了,放火燒了它。”蘇如畫俯下身,扶起地上的漢子。


    沒想到一步沒走出漢子就歪倒下去,蘇如畫彎腰抱起漢子,放到她的馬車上,“娘,照看一下。”


    漢子怔愣住,車夫老伯也僵住——這是一個姑娘家,怎麽看起來還毫不費力?


    薑遙岑早就知道蘇如畫的神力,隻略看了一眼,並沒有特別驚訝。


    清冷冷的問道:“隻燒山?人還救嗎?你認識山寨的路?還是輕功了得?”


    蘇如畫連著搖頭,卻也不泄氣,“多說無益,總得上去試試。”


    馬車上的漢子怔愣了會兒子,忽然反應過來,爬起身,朝蘇如畫就跪下磕頭,“求姑娘救我家主子——”俯在那便不再起來。


    漢子一說話,蘇如畫也想起來:“你們被劫是哪一天?”


    所有人都看向漢子。


    漢子想了想才道:“中秋那天——”


    蘇如畫看向薑遙岑:“三天了,人還能活著嗎?”


    薑遙岑蹙緊了眉頭,向一旁問:“李海,他剛才的話,你可聽出什麽?”


    “懸崖。”李海迴。


    李海能注意到的地方,定是有一線生機,薑遙岑問:“你能上去?”


    “得去看看。”


    薑遙岑看向另一側,“趙湖,還能提得了刀?”


    “沒問題。”趙湖骨折之後也一直樂哈哈,該幹啥幹啥。


    蘇如畫看明白薑遙岑要幹什麽,走到漢子麵前,“大哥,能不能把這幾天你走過的路畫出來。”見漢子撐著要起來,“大哥這身體跟去是拖累,還是一張圖實用。”


    漢子點頭,趙湖遞來筆墨。


    “趙大哥”蘇如畫指指才撿來的漢子,“麻煩把他送去醫館治傷。”


    “行,沒問題。”趙湖爽快的答應。


    薑遙岑在一旁咳了一聲,我這正牌主子還沒發話呢!趙湖忙看過來。


    薑遙岑說:“你護著兩架馬車,去追流年,投客棧。還有……”看一眼漢子才又接著說:“給醫館留些銀子。”


    蘇如畫一看大家都有事做,狗腿的道:“我去裝三袋幹糧和水,”看薑遙岑,“走,一起去看懸崖。”


    蘇如畫裝好幹糧,又從那一人多高的大包裹裏抽出兩柄長刀,背在身後,走過來。


    薑遙岑看向那包裹,還是那麽長,“那是什麽?”


    蘇如畫側頭,追著薑遙岑目光看去,迴:“長槍!”


    “都是你的?”薑遙岑不敢置信。


    “嗯!近戰用刀,馬上用槍!”蘇如畫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係好腰上綁刀的帶子,等出發。


    薑遙岑點頭,“走。”


    三人依著大漢畫得圖找了半日,才到那處懸崖,李海憑著一身輕功,背著繩子上了懸崖。


    放下繩子,蘇如畫和薑遙岑也攀了上去。


    果然是一處山匪窩,三人找了個高處,往下俯視。


    寨中能看到的足有二十多人,按房屋算算,少說也有三十人,多則五十也不可知。


    真的要把這些人都燒死嗎?蘇如畫狠不下這心。


    薑遙岑問李海,“這些人不弄死還有什麽招?”


    “用藥。”


    ?!蘇如畫和薑遙岑都不解,看李海等下文。


    “迷藥或者瀉藥,都有。”李海拍了一下腰帶,都隨身帶的。


    “迷藥怎麽用?”薑遙岑問。


    李海並不答,而是說:“他們快開飯了。”說完已經起身朝有炊煙的地方過去。


    沒多一會兒,李海返迴。


    三人坐下啃著自己帶來的幹糧,等山匪開餐。


    啃完幹糧,喝一口水,蘇如畫好奇起來,問李海:“你把藥下到哪了?”


    “一鍋燉肉。”


    瞥一眼安靜坐著的薑遙岑,蘇如畫才不會冷著臉在一邊看,有不明白就問:“為什麽是肉?”


    “水和飯裏下了,能嚐出藥味。肉本就是放了八角花椒做的,一點藥味嚐不出來。再者肉肯定是分給寨子頭領們先吃,就能把最強戰力撩倒。”沒想到少言寡語的李海,想要解釋時,說的還是很清楚的。


    蘇如畫豎起大拇指,“這都哪學來的?”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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