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康熙和胤礽父子兩個。


    皇太後哪怕隻是為了遵循她老人家的遺願,這會兒也得好好勸勸康熙才行。


    可惜的是,康熙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她這幾句話就有所緩和。


    “皇額娘且安心迴宮歇著,兒臣自有分寸。”隻是生硬的迴了皇太後這一句,就將她送上了轎輦。


    一行人直往壽康宮的方向而去。


    皇太後無法,隻得安坐在轎輦裏閉目養神,心裏盼著康熙能顧念舊情些,“長生天護佑,希望皇帝顧念種種情分,別太傷了與太子之間的父子情分才好。”


    她能感覺得出來,太子這一次犯的事不小,以至於讓康熙大動肝火。


    “唉……”著急又無可奈何的歎出一口氣。


    皇太後總覺得自己這心裏有些惴惴難安之感。


    “主子且放寬心,太子終究是太子,在咱們萬歲爺心裏,到底還是不一樣的。”跟在皇太後轎輦邊上的嬤嬤聽著動靜,忙就湊近了勸道。


    憂思傷神,皇太後在馬車上顛簸了一整夜都沒休息好,到了這會兒,實在是經不住如此折騰了。


    至於太子那邊……


    這麽些年以來,皇上是怎麽對太子的,她們可都看在眼裏。


    縱使是這一迴太子犯了錯,但想來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由著皇上好好教導勸誡一番也就是了。


    畢竟皇上還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


    “但願如此吧。”皇太後也是這麽想的。


    她年紀大了,自然是希望看見兒孫一片和睦景象的。


    孩子犯了點錯也不打緊,慢慢教導就是了。


    總不至於真傷了父子親情。


    “壽康宮到了,皇額娘好生歇息,兒臣便先行告退了。”一路將人送迴到了壽康宮,康熙這會兒也還是沒心情坐下喝口茶。


    叮囑了胤祺和宮人們幾句之後,就要帶著禧瑞離開了。


    皇太後沒料到他居然連殿門都不進就趕著要走,心下一急,挽留的話脫口而出,“皇帝不歇一歇嗎?”


    同樣是連夜趕路迴來的,好歹也坐下來喝口熱茶歇一歇呀。


    康熙的急切讓皇太後心裏的不安愈發濃重起來。


    “天色還早,玄燁不若先留下,陪皇額娘用頓早膳再走呢?”吃頓飯的功夫,怎麽著也能緩緩心神了。


    不至於讓他帶著這滿肚子的火氣去見太子。


    皇太後甚少開口要求這些,如今為了胤礽也算是破天荒頭一遭了。


    就連禧瑞聞言都不免驚訝了一瞬,半抬著腦袋去瞅康熙的臉。


    想看看他是不是願意順著皇太後給的這個台階就下了。


    康熙定定的看了皇太後幾秒,隨即便是拒絕,“皇額娘有什麽想用的,隻管吩咐禦膳房伺候著就是了,兒子前頭還有要事要處理,下迴再來陪您用膳。”


    良種之事,事關國本,康熙能忍到現在就已經是極限了。


    皇太後的意思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單純的不想而已。


    “兒子告退。”康熙微一躬身,同時也以眼神示意了胤祺,讓他趕緊扶著皇太後進殿休息。


    禧瑞緊隨其後道,“皇瑪嬤好好休息,小七下次再來看您。”


    她也著急著想知道關於良種的事,因此是半點也沒敢鬆懈,緊緊就跟在了康熙的身後。


    亦步亦趨的重新進入轎輦。


    梁九功也很是懂事,一甩手中拂塵便招唿著轎夫行動起來,“擺駕乾清宮~”


    康熙跟禧瑞同乘一轎,領著身後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迴轉。


    “良種之事被胤礽夥同赫舍裏氏一起傳出去了。”趁著轎輦行進的這一路程,康熙簡單的跟禧瑞解釋了一遍良種的事。


    “與赫舍裏氏也有關?索額圖?”禧瑞下意識就對康熙進行試探。


    赫舍裏氏與胤礽實為一體,而索額圖又是如今赫舍裏氏的當家人。


    縱使是索額圖隨駕出巡,與胤礽相隔千裏,也很難不讓人把這件事往他們兩個人的身上聯想。


    “應當不是他的意思。”這個想法康熙不是沒有過,一開始他就是這麽想的。


    可是後來他思索半天又覺得不對勁。


    “索額圖不至於如此莽撞行事。”


    良種之事何其重要。


    既然康熙都已經把這件事情交給胤礽來辦了,很明顯就是表達了對他的看重。


    好好辦事自然少不了他的好處。


    沒必要也不值得來這麽一出。


    提前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不說,也很有可能引火燒身。


    以康熙對索額圖多年來的觀察和了解可知,他還不至於會犯這樣的錯誤。


    “那……”細細想來,禧瑞覺得康熙說的也不無道理,索額圖能在康熙一朝屹立多年而不倒,小心謹慎一定是少不了的。


    試種良種雖是大功一件,卻也不失為是一塊燙手山芋,一不小心就會傷了自己。


    最最穩妥的辦法,還得是按兵不動。


    背靠康熙,什麽好處得不到?


    貿貿然出手,極容易就跟現在這樣,惹得一身腥。


    “當初朕將太子留在宮中試種良種,外人卻是不知道的,索額圖放心不下,便將他的長子格爾芬也留在了京中。”康熙輕歎口氣道。


    “咱們離京之後,格爾芬時常進出毓慶宮,一來二去的也就知曉了良種之事。”


    “隻可恨這混賬東西居然敢為了些許名聲就鼓動太子,將良種之事大肆宣揚了出去,實在是該死!”話裏話外的,康熙心裏的天平已經往胤礽身上傾斜了不少。


    要是沒有別人慫恿,自家兒子能幹出這種蠢事嗎?


    那必然是不能的!


    所以這一定都是旁人的錯。


    這還沒等他們當麵問過胤礽和格爾芬呢,一頂教唆儲君的帽子,就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康熙的心裏。


    格爾芬算是跑不掉了。


    禧瑞聽得唇角抽搐了幾下,張了張嘴想替格爾芬說些什麽來著,又覺得是白費口舌。


    這時候的康熙,很顯然是聽不進這些話了。


    “那皇阿瑪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呢?”說了也白說的話,禧瑞幹脆就咽了迴去。


    轉而問起了處理結果。


    不管是受人教唆還是自己有心為之,胤礽整出這麽大的事來,總不能還誇他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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