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滿蒙聯姻的舊俗在前,公主們似乎從一出生就注定了今後的命運。


    因此,草原成為了她們心中的一根刺,不會瞬間致命,卻能困其一生。


    布爾和見妹妹在馬背上笑容燦爛,隻以為是貴妃還未告訴她草原意味著什麽。


    想想自己這些年,無形之中受到的影響和精神折磨。


    布爾和沒忍心告訴妹妹實情。


    “是啊,草原很美,還不用終日被高牆困住。”這時候,布爾和這些年來安慰自己的理由就派上了用場。


    禧瑞端坐在馬背上,感受著來往的風,隻覺得指尖滑過的都是自由。


    她認同姐姐的說法,用力點點頭,“將來,我們可以一起享受這美麗的草原,吃肉喝酒、策馬打獵。”


    那樣的日子,一定會很開心。


    禧瑞止不住的暢想。


    “啊?”布爾和有些跟不上妹妹的思緒跳轉。


    禧瑞笑意加深,“大姐姐已經嫁到科爾沁了,二姐姐和三姐姐也會很快過來,我們姐妹會在草原團聚的。”


    挑明布爾和的含糊,禧瑞沒有避諱和親的事,目光坦然。


    她的未來不如姐妹們清晰明白,卻也有一定的可能性,會被和親。


    她得先做好心理準備,真要是被和親了,也不能以淚洗麵,悲傷度日吧。


    至少要先保證自己下半輩子過得舒服。


    好在自己有底牌,不用太擔心。


    “小七,你都知道了?”知道我們將來都會和親蒙古了?


    布爾和緊緊盯著禧瑞,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來。


    小七妹還這麽小就知道了這些,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害怕?會不會……


    “知道什麽?和親嗎?我都知道啊。”禧瑞沒有否認。“額娘說,滿蒙聯姻無可避免,隻是咱們姐妹又離得不遠,還可以一起玩啊。”


    雖然蒙古很大,各部分散開來。


    可嫁過來的公主也不少。


    都離家千裏了,難道還不允許,跟身邊僅有的幾個親人多聯係嗎?


    看著四姐姐依舊沉悶的表情,禧瑞知道她在為什麽而發愁。


    離家遠嫁最不能適應的,不就是身處陌生環境,身邊都是陌生人嗎。


    “蒙古各部分散而居,但是公主還能有公主府,到時候咱們姐妹們來往也方便,四姐別擔心。”再怎麽不方便,總比跟京城來往方便些。


    “咱們姐妹常在一處,有什麽困難都可以一起解決的嘛。”單打獨鬥很容易吃虧的,禧瑞可不會異想天開,覺得自己能抵抗整個部族。


    不過,隻要公主們都聯合起來,再有人想打歪主意,就該三思而後行了。


    尤其是三公主那種情況,必須得到最大程度上的杜絕。


    駙馬都敢直接欺負到公主頭上了,要是姐妹們都知道,直接帶著府兵打上門去,有大清做靠山,還能救不出人來?


    禧瑞還就不信了!


    布爾和看到的是自信驕矜的妹妹。


    心神越發被觸動,反倒是被妹妹給安慰到了,“是啊,咱們姐妹們同心協力,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她們是去和親,又不是被賣了,縱是背井離鄉,可大清邊軍也不是吃幹飯的。


    皇阿瑪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女兒們被欺負。


    “白白癡長小七幾歲,倒是還沒小七想得通透。”布爾和雖不懼怕和親,可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沒底。


    又有身邊人時不時的幹擾,讓她對於遠嫁一事,不害怕也先起了三分抗拒。


    如今想明白其中關竅,布爾和心裏,像是卸下了個大包袱。


    “過幾天,我去瞧瞧二姐和三姐,帶她們也出來跑跑,這病才會好得更快。”總不出門,就是沒病也要憋出病了。


    自打聖駕進了草原地界,稱病不出的可不止是她一個,二公主和三公主同樣少有露麵的時候。


    不為了別的,隻是被各自額娘的眼淚給困住了。


    布爾和想想自己,也是同病相憐。


    車隊駛入草原前的一晚,生母郭絡羅貴人來找她說話。


    一番流淚哽咽的勸說,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她少露麵。


    在賜婚聖旨下達,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公主的額娘們總是心存僥幸的。


    或許自己的孩子會是例外,或許皇上開恩,就不用遠嫁了呢?


    抱著這樣的心理,三位年長些的公主,都被拘在了馬車裏。


    被賜婚是一迴事,草原上的郡王、貝勒瞧上了哪位,請旨賜婚又是另一迴事。


    她們不敢冒一絲風險,就隻能是讓女兒們避一避了。


    “二姐姐和三姐姐病得嚴重嗎?”禧瑞沒有經曆過這些,自然也就不了解其中奧秘,隻以為姐姐們是水土不服,都沒敢去打擾。


    布爾和這時候,與方才已是全然不同的心情,語調輕快不少。


    “不嚴重,過幾天就該好的差不多了,再出來跑跑,準保又是活蹦亂跳的。”就跟她現在這樣活蹦亂跳。


    騎著的馬都受到布爾和情緒上的感染,速度開始加快。


    “小七,你在這兒等著。”布爾和留下這一句,就駕馬跑了出去。


    禧瑞愣愣停住,視線裏隻有一陣塵土飛揚。


    嚇得她趕緊閉眼,捂住口鼻,低頭趴在不黑的身上。


    直到066提醒,煙塵散去才重新坐好。


    “呸呸呸。”吐了吐來不及躲避,吃進嘴裏的沙,禧瑞滿臉苦澀,“衝動,四姐這性子真是太衝動。”


    她們這邊鬧出的動靜不小,招來了禦前的人,“萬歲爺使奴才來瞧瞧,公主們這是找著什麽趣兒。”


    來得也不是別人,就是魏珠。


    烏杌領著他來到禧瑞身邊。


    “沒什麽趣事,不過是馬車上待悶了,出來跑跑,還勞動魏公公走一遭。”禧瑞客氣幾句。


    魏珠則是滿臉的不敢當,“公主言重了,萬歲爺有意半個時辰之後啟程,奴才不過奉命各處尋看罷了。”


    這麽長的車隊要啟程,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行的。


    收拾東西,檢查車馬就要不短的時間。


    “這麽快就要走了?”禧瑞看看天色,這時候日頭正大著呢,不再休息一會兒嗎?


    魏珠解釋道,“方才三阿哥他們傳了信兒來,已到巴顏溝恭候聖駕。萬歲爺的意思是,趕一趕路,今兒晚上就與阿哥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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