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一點情麵也不留,自顧帶著人就要走。


    那拉氏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甩了一巴掌一樣難堪。


    巴巴兒的跑來這裏,她圖什麽?重要的消息一點也沒聽到。


    不過這院子裏的人,可不會管她是怎麽想的。


    伊爾根覺羅氏要送梁九功一段路,身邊人都緊著跟上去伺候。


    “福晉隻管安心養胎,萬歲爺都已經安排好了,定保您母子平安。”梁九功壓低聲音勸慰,“大阿哥也到了地方,您別太擔心,一切都好。”


    多的不能說,梁九功來看過一圈,迴去就好複命。


    伊爾根覺羅氏得一句一切都好,已經是知足,微啞了嗓音道謝。


    目送著梁九功一行人離去,府門口把守的侍衛上前來趕人,“福晉請迴吧,要閉府了。”


    能讓她在府門口逗留這麽會兒時間,已經是看在梁公公的麵子上了。


    再久待,可不合規矩。


    侍衛持槍而立,視線迴避著,落在伊爾根覺羅氏身前的地麵上,卻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態。


    “福晉,外頭風大,咱們先迴去吧。”伊爾根覺羅氏身邊的嬤嬤王佳氏,半哄半勸著先讓主子迴府。


    一路往後院迴去,途中要經過前院。


    自從府上被封禁,“胤禔”就把自己關在前院的書房裏,不見任何人。


    每日三餐,都由康熙派來的人一手接管,其他人壓根就接觸不到他。


    今天這次,也是伊爾根覺羅氏自封府以後,第一次走到前院。


    雖然知道胤禔沒事,現在在外麵辦正事,可當她再次見到前院這個,充滿了胤禔生活痕跡的地方,思念還是如開了閘的洪水般湧出。


    眼眶都有了些許酸澀。


    孕婦情緒容易失常,王佳嬤嬤怕福晉傷心傷神。


    輕撫著她後心安慰道,“福晉莫太難過,多想想肚子裏的孩子,這額娘不高興了,孩子怎麽會開心呢。”


    王佳嬤嬤能理解伊爾根覺羅氏這時候的觸景傷情,畢竟這個府上,大阿哥就是頂梁柱。


    既是枕邊人,又是靠山,出了這樣的事,怎麽能不擔心。


    可憂思無益,不但幫不上什麽忙,還會讓自己和孩子都受到傷害。


    好說歹說是把人給帶迴了正院。


    那拉氏已經迴自己院裏去了。


    “不必管她,隻要不鬧事,都隨她去。”伊爾根覺羅氏沒心情去管其他人,托著肚子迴屋裏躺著。


    王佳嬤嬤見狀又想開口勸,孕婦將要臨盆,切忌久躺不動。


    無奈伊爾根覺羅氏情緒不高,王佳嬤嬤怕硬要勸說,讓主子心裏堵了氣,“唉,萬歲爺都派了太醫來,如何就不能把老福晉給送進府來呢。”


    要是伊爾根覺羅氏的額娘在這兒,總能多勸著幾句。


    “嬤嬤輕聲些吧。”侍女雲蘭提醒王佳嬤嬤說這些話小聲點,“再被福晉聽到,又該難受了。”


    府上出了事,老福晉怎麽可能再進來陪伴福晉生產,再怎麽說也隻能是徒增煩惱,改變不了什麽。


    要是被主子聽見,反叫她心裏不高興。


    王佳嬤嬤也就是一時牢騷,反應過來趕緊自打兩下嘴巴,“瞧我這張嘴,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該打。”


    說完也不敢在伊爾根覺羅氏房門前待著了,下去小廚房盯著人煎藥去。


    王究說伊爾根覺羅氏有早產之象,給開了安胎補氣的藥,喝著好歹讓孩子多養幾天。


    雲蘭不放心主子一個人待著,掀簾子進去守著。


    正院又重歸先前的平靜。


    除了小廚房裏飄出來的藥味兒,與往日並無二致。


    ……


    “正院那邊有什麽消息?”那拉氏倚靠在榻上,屋裏隻留了自己的幾個心腹。


    她好歹比伊爾根覺羅氏提前幾個月進門,又有娘家和宮裏惠妃娘娘做靠山,早在還沒出宮建府之前就在各處安插了人手。


    正院自然也不會放過。


    她一聽說宮裏來了人,還是梁九功親自帶隊,緊趕慢趕著過去了,誰知道還是慢了幾步。


    隻趕上太醫給兩個小格格把脈,卻是不清楚福晉的身子。


    “福晉這胎……可還好?”伊爾根覺羅氏這三次孕期,用的大都是娘家送來的郎中,診脈時還隻留下自己人,防備的很。


    這次好不容易宮裏來了太醫,臨時診脈又來不及清場,可是一個探聽消息的好時機。


    “迴側福晉的話,太醫給福晉診脈,說是福晉的胎有早產之兆。”角落裏,一個長相不起眼的小太監,躬著身迴話。


    “哦?早產之兆?”那拉氏感興趣的坐直了身子。


    她就說嘛,伊爾根覺羅氏那破紙糊般的身子骨,又碰上這府裏出事,這孩子怎麽可能安安穩穩的生下來。


    小太監全程都是一個表情,既沒有諂媚,也沒有惶恐。


    他是那拉氏一族培養多年的暗線,專做這傳遞消息的活,早就習慣了。


    “太醫說福晉身體有些虛,生產的日子就要靠著安胎藥,能拖幾日是幾日了。”


    那拉氏喜得就差拍手叫好,一掃在正院時的難堪,“我就說咱們這福晉命裏無福吧,阿哥爺寵著要她先生嫡長子沒生出來不說,懷個孕還碰上這麽多的事。”


    “也真是難為她了,母家不得力,怎麽都得自己撐著。”那拉氏肆意的發泄著這幾年來的憋屈。


    所有她覺得伊爾根覺羅氏不如自己的地方,都被用來舉例,訴說著自己的不甘心。


    身邊心腹自然是都順著主子的話說,讓那拉氏好好出了一口氣。


    那小太監悄無聲息就退了出去,討好主子不是他的任務,沒必要浪費時間。


    “側福晉,這個消息,咱們不好好利用一把嗎?”那拉氏身邊的大太監周勇富提道。


    趁著這個時機,把福晉的早產之兆給提前落實了?


    周勇富用手比劃著。


    出乎他的意料,那拉氏沒有誇他,反而拿手邊的靠枕砸了他,“狗東西,你想害死你主子不成?”


    那拉氏可不傻,宮裏萬歲爺派了太醫來,就是為了保福晉母子平安的,自己要是動手,很難不被發現。


    萬一沒掃幹淨尾巴,可就是連累家族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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