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這麽想,不安的心情卻也沒有得到絲毫緩和,一想到那個人可能會被別的女生搶走, 她就慌得不行。


    從小到大, 她已經失去了太多。


    她不想再丟了段又生。


    天光大亮之際, 枕邊響起來電鈴聲。


    ……


    半小時後,唐桔站在旅館附近一家飲品店等候。


    失眠整夜的緣故,她看上去氣色不佳,眼底更是青灰一片, 似乎和節目上那個滿目光彩、熠熠生輝的不是同一個人。


    沒過多久,熟悉的身影映入視線。


    唐桔下意識有些緊張,比起男朋友突然來訪的驚喜, 對兩人關係的未知令她彷徨迷茫,她努力讓自己相信對方, 卻又害怕得要命。


    直到段又生走到她麵前,在她耳邊格外繾綣地說想她時,唐桔才猛地迴過神,觸電般掙脫對方的懷抱。


    對於唐桔反常的舉動,段又生不以為然,覺得兩人分開久了,突然接近難免有些不適應,是自己逾越了。


    於是他抱歉地笑了笑,抬手想摸一下那烏黑柔軟的長髮,眉目間浸滿對戀人的溫柔思念,卻再次吃了閉門羹。


    手背傳來痛意,段又生雖然沒有惱怒,看麵前人的雙眸卻也染上些不可理喻。


    「你怎麽了?」


    話音剛落,唐桔眼裏便翻湧淚花,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聲音夾雜著微弱的哽咽,「你抱過別人吧。」


    「你不能用抱過別人的手抱我。」


    聞言,段又生愣了一下,沒再說話。


    重逢的喜悅逐漸淡開,化作眸中無聲的黯淡。


    唐桔從他這般神色中讀出她迫切想要知道的內容,登時心涼了半截。


    迴想對方剛才那番舉動,所有人一切得到印證,即使不願承認,仍不可否認的顯現出來,成了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唐桔,你聽我解釋……」


    「聽你解釋什麽?」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唐桔往後退了一步,失望地看著他,大聲道,「聽你說你受夠了距離,等不及去另覓新歡了?」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段又生皺緊了眉,無論神色還是語氣都不再像平常那樣有條不紊,迎來難得一見的兵荒馬亂。


    「段又生,你知不知道,從高中那時候開始,我一直在等你,我等了你七年。」


    「可你連三個月都不肯等。」


    說到這裏,唐桔沒再說下去,淚水卻止不住的流淌,身體顫得厲害。


    這裏是公共場所,她本以為不會鬧得這麽難看,也就沒挑地方,這時路人朝他們投來無數道異樣的目光,才覺得難堪。


    「不忠的人是你。」


    良久,頭頂傳來一道薄涼至極的話語。


    「你說什麽?」唐桔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如果可以,段又生不想在這次難得的見麵中提及這件事,可現在的他幾乎喪失思考能力。


    「你和洛呈舟去夜總會那晚,有人看到了,並向我轉告。」


    「唐桔,你以前做過什麽事,接觸過什麽人我可以不計較,但現在你和我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安分一點。」


    聽完這番話,唐桔呆住了。


    她聲音顫抖地說:「段又生,沒想到我在你眼裏是這種人。」


    人在情緒失控時難免說出些出格的話,且當時意識不到,日後追悔莫及,段又生亦是如此。


    但他的確有點心疼了。


    自從他們在一起,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唐桔哭,他最不想看她哭。


    記憶中,唐桔上一次落淚還是在上高中的時候,當時有個暗戀她的男生求而不得,當著全班麵說她父母離異的事,起初唐桔還和往日作風一樣言辭犀利地迴懟,上課鈴打響後卻趴桌上偷偷哭了。


    「好了,別哭了。」段又生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抽出一張紙巾想要幫她拭掉眼淚。


    「就這樣吧。」


    段又生的手僵在半空。


    「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分手吧。」半晌,唐桔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


    柔軟的語調,卻如同利刃一般,擲地有聲。


    說完,生怕自己後悔,唐桔轉身離開,眼淚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她從沒想過他們會有這一天。


    沒走出幾步,段又生叫住她。


    「你真想放棄了?」


    唐桔沒說話,逕自離開。


    望著那毅然決然的背影,段又生輕嘆一口氣,有些頹喪地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毫不顧忌周圍人或嘲諷或同情的目光。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他來不及思考對策,任其擺布。


    紙包不住火,他知道自己和趙貞貞的事遲早有一天會敗露,也極力想趁早斷絕這段荒謬的關係,可對方太過難纏,為了不鬧得太僵,也就隻好被夾在中間。


    可他和唐桔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段又生沒想到的。


    習慣居於主導地位,自以為有條不紊地操縱著一切,卻從未察覺有什麽東西早已脫離軌道,再難挽迴。


    不知過了多久,段又生起身離開,直到登機仍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他知道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可他從沒想過放棄。


    也許是高強度的工作為本就脆弱的心理施加太多壓力,導致唐桔敏感過度,甚至不願聽他解釋就往最糟的方向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有挽迴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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