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司令的身份,就證實了他的話都是深思熟慮過的,絕對很可靠。


    他能說出這種話,何灣灣也就清楚了,顧煜寒隻怕是真的兇多吉少。


    刀劍不長眼,炮火漫天時,沒人逃得過。


    哪一年沒有犧牲的人?


    可等這個犧牲的人是自己的愛人時,任誰都不能接受。


    何灣灣強行忍住眼睛裏的淚:“我想迴一趟家屬院。”


    李國振跟慕司令也都十分心疼,慕江親自開車帶著李國振跟何灣灣一起去了家屬院。


    徐政委那邊也已經得到了消息,他看到匆匆趕來的何灣灣時,都不敢對視。


    看到徐政委錯開頭去扶眼鏡的動作時,何灣灣的心都涼了半截!


    她聲音微顫:“政委,現在沒找到人,也不能定性為犧牲吧?會繼續找吧?”


    徐政委趕緊說:“當然會繼續找!一天找不到他,就一天不能放棄!我們的人雖然迴來了一部分,但也留下了一支隊伍,是一定要將他找迴來的!不管怎麽樣,一定會把他帶迴來……”


    何灣灣唇角浮起一道蒼白的笑:“好,那我等著消息。”


    她轉頭急匆匆地迴去。


    李國振在旁邊心疼的幾乎要滴血!


    女兒越是平靜,他越是清楚她多傷心!


    當初他熬了二十年,就在要迎來勝利的曙光時,聽到秀婉不在了的消息,那種心痛如潮水一般將他淹沒,壓得人無法唿吸。


    白日裏他是冷靜的李教授。


    每到晚上,他戴上老花鏡一遍一遍地擦拭秀婉年輕時候的照片。


    秀婉啊,再也不會老去,也再也不會迴來了。


    沒人知道他曆經著如何的剜心之痛!


    難道上蒼就如此不公!如今也要把同樣的傷痛加諸到他女兒灣灣的身上嗎?


    李國振眼睛濕潤渾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次,他一定會好好地陪伴在灣灣的身邊。


    何灣灣看起來很平靜,她甚至陪著李國振吃了一頓飯。


    而顧煜寒出事的消息不脛而走,家屬院都炸開了花兒。


    原本那些無比羨慕何灣灣跟顧煜寒的人,一瞬間對何灣灣都是同情。


    “哎,怪不得他們兩個都長得那麽好,感情又濃,老天爺都嫉妒吧!”


    “何灣灣現在真可憐啊,以後顧團長沒了,她在家屬院咋生活啊?”


    “這連個孩子都沒有,顧團長那麽優秀的人,哎,不會是她克顧團長吧……”


    “你們不知道,聽說何灣灣剛生下來,她媽就死了,現在她愛人又死了,說不定真的是何灣灣克的!”


    ……


    外頭流言四起,說什麽的都有。


    而恰好曹娟的前婆婆徐老太刑滿釋放了,她因為故意傷害罪,加上年紀大,被關押了半年,就出來了。


    徐老太一把年紀了,還去坐牢。


    出來的時候兒子離婚了,名聲盡毀,還被降職了!


    她心裏恨何灣灣恨得牙都癢癢!


    忽然聽說顧煜寒出事了,高興得一拍巴掌!


    立馬衝到家屬院裏到處說笑,還故意到離何灣灣家門口不遠的地方跟人大聲說話。


    一臉皺皮的老太太眉飛色舞:“我就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有的人啊,就是下賤!害的俺家兒子妻離子散,害的我老太婆一把年紀了坐牢,這下報應到自己臉上了吧?!、


    哈哈,我說了你們可別不信,這種人就是命硬,克死了自己的親媽,又克死了自己男人!這以後,還有的克呢!說不定一輩子都孤苦無依,沒男人沒孩子,死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何灣灣正在屋子裏收拾自己的證件,外麵徐老太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來。


    另一個軍嫂孫梅勸:“徐老太你這剛出來,也積點德,人家正攤上了事兒,你這話也太難聽了!再說了,人家給咱們家屬院造福不少,那路也是她修的……”


    徐老太豎起一雙三角眼大聲罵道:“我說你了你在這嚷嚷!你這個小賤貨也不是個玩意兒!不就是跟著她拍馬屁她給你好處了嗎?你再接著拍她馬屁啊!再拍下去,小心她把你男人也克死!”


    何灣灣咬咬牙,正打算衝出去。


    包彩虹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了,上去一盆水從徐老太頭頂澆了下去!


    平時包彩虹不是這麽強勢的人,可這次,有人這麽欺負灣灣,她就是拚了也要教訓一下這個死老太婆!


    徐老太慘叫一聲!


    雖然現在是夏天,被澆一盆涼水也不會生病,可那tm是洗碗水啊!


    剩菜底兒,醬油,爛菜葉,都掛在她臉上!


    徐老太還想罵,包彩虹上去把一把泥巴塞進她嘴裏:“讓你罵!你再接著罵!誰你都敢罵!我包彩虹從來不跟人打架,今天為了你開先例了!走,咱們到婦女主任那說道說道去!


    你有種去廣播站去罵!你去首都罵去!看看能不能給你兒子罵來個好前程!你個老不死的,氣死我了!今天我包彩虹就要替天行道!!”


    說著,包彩虹拖著徐老太衝去了婦女主任那。


    門外總算安靜了下來。


    李國振重重歎氣。


    而何灣灣手裏握著自己的證件,眼睛泛酸。


    她知道,包彩虹是在默默地保護她。


    可眼下,她不能坐以待斃。


    不能等著顧煜寒的“屍體”被抬迴來,更不能這樣遙遙無期地等著。


    可她一時半會無法出國,這個年代出國的人基本都是公派出國,私人想出去的話申請下來都得個半年,更何況顧煜寒去的地方是個小國,地勢複雜,語言不通。


    有專業的搜救人員都找不到,她過去一個弱女子哪裏來的那麽大力量找到他?


    出國是不可能了。


    可她還能做什麽?


    何灣灣迴想起自己重生之前跟之後。


    他們兩個仿佛本身就是厄運中偷了一點甜,保質期竟然這麽短。


    但這世上一定是有命運存在的吧?不然她怎麽會重生。


    一定是的,心誠則靈,她願意用自己一輩子的福報來換顧煜寒平安歸來。


    他是那麽好那麽好的人,他值得這世上一切的幸福。


    哪怕讓她重新來過,不再與他結為夫妻都好,隻要他平安健康。


    何灣灣走了,她是悄悄地走的,給李國振留了一封信。


    而後,她踏上了汽車,去往最近的寺廟。


    整整十四天,何灣灣一日也沒歇著,睡覺都是在路上。


    她去了幾十家寺廟,從寺廟大門口一步一跪,一直到神像麵前。


    她對著漫天神佛發誓,願意用一切換他迴來。


    換那個世界上最好的顧煜寒迴來。


    在無人處,清冷的寺廟裏,何灣灣跪地痛哭!


    她想媽媽了,想顧煜寒了。


    想問問老天爺,為什麽要帶走媽媽,又帶走顧煜寒?


    如果她的存在是個錯誤,可不可以,讓她一個人走,讓爸媽團聚,讓顧煜寒依舊做那個瀟灑勇猛的顧煜寒?


    此時,京市顧家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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