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寒山寺


    後院禪室


    “撲通”一聲沉悶的跪地聲傳來,緊接著便是一句:


    “殿下恕罪!”


    “哦?那本殿若是不恕罪呢?你待如何?”


    “為殿下而死,屬下甘心情願,絕無怨言!”


    “殿下保重!”


    黑衣人言罷,便欲咬舌自盡。


    昏黃閃爍的燭光之下,麵覆銀色半臉假麵,墨色長發披散一地,身披一身似血緋衣,盤膝坐於蒲團上的男子對此無動於衷,似毫不在意。


    突然,身旁響起另一道略顯焦急的男子聲音:


    “屬下鬥膽,還請殿下恕罪,但此人暫不可殺,還望殿下開恩,饒其不死。”


    以半臉麵具遮麵,看不清麵具之下的真容,隻餘一雙仿若被冰霜覆蓋的幽瞳看過來的男子,喜怒不辨語氣如常道:


    “既如此,既你說他不可殺,那便由你來替他死吧。”


    這次,那突然出聲的男子並無遲疑,隻同樣低聲道了句“殿下保重”便欲拔劍自刎。


    被喚作殿下的假麵男子見此情景,目光淡漠的隨意一瞥便收迴視線,似對旁人的生死毫不在意。


    恰在此時,一道略顯蒼老卻同時精神奕奕的聲音自除卻眼前三人本該再無旁人的禪室內傳來——


    “殿下恕罪,老臣來遲。”


    “但老臣今次為殿下帶來了好消息,料想殿下聽了這消息必會滿意的。”


    假麵男子聞聲終於有所反應。


    他轉頭看向聲音來處,對於來人口中的好消息似依舊興致缺缺,並無主動相詢之意。


    隻見,燭火忽明忽暗中,一陣窸窣響動之後,禪房中聯通別室的拉門被緩緩拉開,從中疾步走出一白發老者。


    那老者腳下步伐輕快,行動如風,瞧著那精神頭以及行走間的動作倒不像是個白發蒼蒼的老翁,更似是個健步如飛的青年。


    “殿下千歲。”


    那老者躬身行禮之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抬起頭看向頭戴銀色半臉麵具的男子,語氣略有幾分激動道:


    “殿下,老臣總算不負殿下所托,探聽到了殿下要找尋之人的消息。”


    聞聽此言,那麵具男子猛地轉頭看向下首說話之人,隱藏於麵具之下的那張臉上此刻是何種表情暫不得而知,但那雙幽冷星眸中刹那間綻開的光華令人不敢逼視、心肝均為之一顫。


    那老者見此,不由放輕聲音輕喚一聲:


    “殿下……”


    一旁一直未出聲的二人見狀亦忍不住低聲喚道:


    “殿下……”


    假麵男子似被這連聲的輕喚喚迴了思緒,他抬手輕撫了撫半臉假麵之上鐫刻的點點紅梅,終於出聲輕詢道:


    “他現在何處?”


    “迴殿下,據暗探傳迴的信報稱,殿下所尋之人三日前曾於將軍府附近出沒。”


    “哦?將軍府嗎?”


    “嗬……”


    秦沛鴻這般輕聲重複著“將軍府”三字,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聲。


    接著,他又似自語般低喃道:


    “看來,師弟若再不出現,那些人便要忍不住對將軍府中擺著的那個替身做些什麽了……嗬,倒也無趣……”


    這般低喃著,秦沛鴻又裝似不甚在意般追問了一句:


    “師弟呢?可有消息傳迴?”


    聽殿下果然還是問到了那位,那老者垂眸靜默片刻後方麵露愧色的迴道:


    “……殿下恕罪,並不曾有消息傳迴。”


    如是迴稟過後,那老者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出聲勸誡道:


    “如今朝中正值多事之秋,殿下身為儲君,該當以國事為重,老臣鬥膽請殿下盡快歸朝。”


    “嗬……”


    一聲略帶幾分輕嘲的低笑聲過後,再無其他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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