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嘖,你這些個師兄的麵相,美則美矣,瞧著卻頗覺晦氣,也是,皆是將死之人,如何能不晦氣?”


    “還是如小公子這般模樣,瞧著最為悅目。”


    “你們整個屠仙門,我瞧著不礙眼的,也就唯有主上以及小公子你了。”


    薑越龍話鋒一轉,突然這樣說道。


    蕭嵐辰聞言,扭頭狐疑的瞅了薑越龍一眼,“我總覺得你在討好我,其實大可不必,我知道自己很可愛很招人喜歡的。”


    “再有就是,你要注意措辭了,怎麽能將我與你家那位主上相提並論呢?我自己的斤兩自己還是清楚的,可不敢胡亂攀關係。”


    唯恐與那位雖然至今不曾到場,但一直在持續彰顯存在感的神秘主上扯上關係,蕭嵐辰忙避之不及的開口撇清關係道。


    薑越龍卻似是想到什麽,倏地勾唇,挑了挑眉,語帶幾分罕見的笑意道:


    “小公子過慮了,小公子有幾斤幾兩,在下抱了你這麽久,豈會不清楚?”


    “想必,主上也是清楚的。”


    聽及此處,蕭嵐辰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道:


    “不,他又沒抱過我,怎麽會知道我有多重?”


    脫口而出了這麽一句後,蕭嵐辰不由垂著腦袋沉默了,盯了一會兒自己的圓潤的腳趾頭之後,又轉頭盯著一旁地上那隻“死相難看”的醜狐狸不知在想些什麽……


    薑越龍見狀卻是當即蹙了蹙眉,垂眸掃過自己肩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麵色愈發陰沉,幽暗的眸底閃過一抹嫌惡之色,他抬手隨意招來一黑衣人,冷聲道:


    “去,將那孽畜處理了,省的這醜陋不堪的玩意兒汙了小公子的眼。”


    頗為不悅的言罷,薑越龍又繼續吩咐道:“去,還不將小公子的鞋子取來?”


    “杵著做甚?!”


    “沒瞧見小家夥此刻赤著雙足嗎?!”


    “一群絲毫沒有眼力勁兒的蠢貨,小公子若是受了涼怎生是好?”


    被訓斥了一番的黑衣人忙應聲去了。


    正低頭看著那具幹巴巴、皮毛絲毫光澤都無,蜷縮成一團、死狀似是極為痛苦的狐狸若有所思的蕭嵐辰被那黑衣人突然的動作打斷了思緒——


    見其動作粗暴的將那死狐狸拖走,她正欲說什麽,忽聞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在動手之前,嵐嵐,師兄有幾句話想說與你聽。”


    “好啊,說吧,反正也多半是最後一次了,我就大度些,暫時不介意你剛剛還朝著我扔暗器了,師兄想說什麽就請吧,師弟我洗耳恭聽便是。”


    就聽聽事到如今,你這張慣會哄騙人的嘴還能說出什麽高樓大廈?


    即便是平地起高樓,也多半是海市蜃樓,一旦相信了,當真了,追逐而去,隻怕也就此失聯了。


    瞬間化身人間清醒君的蕭嵐辰心下如此想著。


    似是又想起什麽,她抬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皺了皺眉道:


    “噢,先等等,你要是還想說什麽寧願我死之類的話想毒死我,那就算了,不聽了。”


    蕭嵐辰事先聲明道。


    項潯聞言張了張口正欲說什麽,蕭嵐辰又蹙眉打斷道:


    “再等等,”


    蕭嵐辰轉頭對著宛若“背後靈”般如影隨形的黑衣人道:


    “喂,羿,是叫這個名字沒錯吧?”


    “勞煩你去搬張椅子過來,我有用。”


    “不敢當小公子勞煩二字,屬下本就是小公子的貼身護衛,但有吩咐,莫不遵從。”


    “亥,你去。”


    薑越龍直接插進來一句吩咐道。


    話音剛落,便自一側走出另一黑衣人。


    那黑衣人先向頭兒頷首示意,又不動聲色的悄悄用眼尾瞄了一眼蕭嵐辰,方轉身按照吩咐找椅子去了。


    見蕭嵐辰轉頭看過來,似有不滿,薑越龍罕見的耐著性子解釋道:


    “羿是你的貼身護衛,須得時刻不離你左右,若有差遣,吩咐其餘人去做便可。”


    蕭嵐辰剛要說什麽,就見效率奇高的某黑衣人已經搬了一把椅子走過來。


    蕭嵐辰見狀,抬手示意黑衣人將椅子放下,她便宛若變身靈猴般嗖一下爬上了那椅子,又轉身站穩,覺得高度差不多了,這才抬手示意對麵的項潯,“好了,開始吧。”


    項潯幾番欲言又止之後,方幽幽輕歎了一聲,語帶三分惆悵更兼七分憂慮的緩聲道:


    “嵐嵐,莫要怪師兄,就如師兄方才所說的,落到他手裏,總有一日,你會後悔今日沒有聽師兄的話。”


    “聽師兄的話乖乖去死嗎?”


    “師兄口中的他是具體指誰?哪一位?”


    “總歸不是眼前這位吧。”


    蕭嵐辰轉頭看了看一旁正在擦拭長劍上沾染的血漬、仿似對她與項潯二人的對話毫不在意的薑越龍,意有所指道。


    “嗬,自然不是,此人不過鷹犬之流,向來隻會聽令行事。”


    “我賭此人必不敢傷你分毫,你如今在他眼中,無異於一尊隻可遠觀,輕易碰觸不得的玉菩薩。”


    蕭嵐辰:……不是,你這話,怎麽能當著人家的麵說呢?


    還有你這語氣,這台詞,確定不是激將法,想刺激的這隻“鷹犬”一怒之下傷了我這“玉菩薩”?


    蕭嵐辰不得不心生此懷疑。


    “我所指,自然是其主人。”


    “也即是你我二人的師兄。”


    聽及此處,蕭嵐辰才算是來了些許興趣,“哦?那,我們的師兄是指哪一個?幾師兄?”


    “是你先前提及的那位三師兄嗎?”


    “據說是生病了的那位?”


    “嗬,屆時便會知曉,對於那位,嵐嵐還是勿要太過好奇為好。”


    “聽師兄此話,倒似是在為我這個小師弟操心了,但,師兄你剛剛還說寧願我死呢。”


    “師兄這般,倒叫我好生為難呢,到底要不要聽師兄的話呢?”


    “嵐嵐無需為難,你隻需記得,師兄確是為了你好,並無害你之心。”


    “豈不聞——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師兄自然不會恨你,恰恰是因為愛你,故而才會憂心你落入那人手中受盡苦楚,才會深恐你屆時落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無望之境……”


    “行行行,好了好了,且打住吧,什麽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你怎麽不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呢?”


    “真是的,事到如今,你還來這一套?是覺得所有的小孩子都是小傻子嗎?以為我還會信你?”


    我打從一開始,就沒信過你好不好?


    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似你這般有事無事都大獻殷勤之輩,就問,誰敢信?


    總之在蕭嵐辰這裏,則隻會在心裏默默警惕外加十級戒備:


    這刁民,怕不是也想暗戳戳的謀害於本公舉!


    所以,這位便宜師兄,還是打哪兒來的迴哪兒去吧。


    “再說,你提那些生生死死,愛恨癡纏的,你覺得在我這個小孩子麵前說這些,合適嗎?”


    “還有,看在不管怎樣也算師兄弟一場的份上,我便最後提醒你一句——


    在開口說那些似是而非、奇奇怪怪的酸話之前,師兄你還是先想辦法處理一下你那張臉吧,左邊那半張臉,好像快要掉下來了……”


    “說實話,我已經忍了你——那張臉很久了,真的怕再看下去會做噩夢。”


    “抱歉啊師兄,你此刻用那張臉,說再多溫溫柔柔的話,用那雙深海般湛藍湛藍的眼睛,再暗送多少“秋波”,除了讓我覺得愈發恐怖之外,再無其他感覺了。”


    項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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