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孟如柳拉住雪花的韁繩,停下了馬,順手拍了拍馬脖子以示讚賞。


    雪花打了個響鼻,迴頭蹭了蹭她的手。


    自打蘇莞失蹤,她怕別人不盡心,自己親自擔負起照顧寶馬雪花的責任。雪花是神駿,速度遠超普通馬匹。她去海邊船廠造船就是騎的雪花。這次來雁巡關,還是騎的雪花。


    造船造了大半個月,她接到消息,魏景濯突發奇想要蓋一個十八層的高台,在全國征集了數十萬勞工發往雁巡關。


    她得知後氣個半死。義妹在海島上受罪,肯定盼著大家去救她。她在海邊監督造船,嘴皮子都磨出火星了,魏景濯這邊居然有閑心搞這些勞民傷財的事。


    這簡直是對義妹的背叛,不可饒恕。就算是皇上,她也要當麵質問。


    拂曉從船廠出發,六百裏路程,雪花隻用一上午就趕到了。


    雁巡關外,各色帳篷鋪天蓋地,圍著一個足有皇城大的空地,據說是建造望星台的地方。正是吃午飯的時間,所有帳篷前都架了火堆,大家都圍著火堆在那狼吞虎咽,有吃饅頭喝稀飯的,還有吃麵條的,吃餡餅的。


    來到近前,有維持秩序的士兵上前以軍禮相迎:“參見大將軍。”


    孟如柳沉著臉,跳下馬把韁繩丟給旁邊的士兵,問道:“陛下呢?”


    一名士兵指著眾多帳篷中露出的一頂尖頂帳篷道:“陛下在那個尖頂帳篷裏。”


    “好,我這就去找他。”


    孟如柳邁開大步,來到士兵所指的帳篷前。


    林青峰守在門口,一瞧孟如柳眼神帶著怒氣,連忙上前迎接道:“見過大將軍。”


    “閃開,”孟如柳把眼一瞪,“我要見陛下。”


    林青峰陪笑道:“大將軍,陛下知道您要來,但不知道您來這麽快,他以為您得今天晚上才能到呢。”


    “你什麽意思?”


    “陛下……他去找南楚國皇帝喝酒了,不在帳中。”


    “啊,他還有閑心去喝酒?”


    孟如柳本來一路上就憋著氣,這下子爆發了:“義妹在海島上受苦受難,他居然還有心思喝酒。氣死我了。”


    她一揮手臂,把林青峰扒拉到旁邊,直接進了帳篷。林青峰無奈苦笑。


    帳篷裏果然空無一人。中央擺了張桌子,桌子上畫了些奇形怪狀的線條,好像是山的形狀。她瞅了瞅也沒看懂。


    出了帳篷,她對林青峰道:“陛下什麽時候迴來?”


    林青峰道:“這個說不準。兩位國君宴飲,估計得喝到晚上吧。”


    孟如柳有氣沒處撒,打算去雁巡關進入南楚國直接去找魏景濯,才走不遠,一個男孩從帳篷裏跑出來喊道:“大將軍。”


    孟如柳一瞧是蘇玉澤,不禁有些驚訝,問道:“玉澤你怎麽也來這裏了?”


    蘇玉澤本來被蘇莞安排在上京的書院讀書。蘇莞失蹤後,他非常著急,找過孟如柳詢問蘇莞的事情,也去見過魏景濯。這次召集民工搭建望星台,按道理蘇玉澤不該跟過來的。


    蘇玉澤見了她的麵,還沒張口,就先掉眼淚了。


    “大將軍,你總算來了。陛下不去救姐姐,跑來這裏挖大坑,說要蓋個台子。”


    孟如柳蹲下用袖子給蘇玉澤擦眼淚,道:“沒事,姐姐這不是來了麽。我正要去找陛下質問。”


    蘇玉澤抽泣道:“大將軍你說,我姐姐和蓋台子哪個重要?”


    “當然是我義妹。要沒有義妹,哪有他今天。”


    “對啊,對啊,”蘇玉澤淚汪汪地抬手一指東邊,“姐姐被那隻老鷹關在海島上,陛下要救,也該造船對不對。結果他跑這裏來挖坑造台子……還起名叫什麽望星。”


    孟如柳道:“你和陛下說過了?”


    蘇玉澤道:“說過了。我說陛下您是不是變心了。你猜陛下怎麽著?”


    “他怎麽了?”


    “他……他就哈哈一笑,說他正在救姐姐。簡直是當麵撒謊,欺負我小,就當麵騙人。書上說皇帝貴為天子,金口玉言,姐夫就是個大騙子,虧我以前還誇他。”


    蘇玉澤說得傷心,幹脆哇哇大哭起來。


    孟如柳也深有同感,道:“沒錯,昏君一個。”


    她安慰蘇玉澤道:“陛下糊塗,咱們不理他。姐姐正在船廠造鐵甲船,等造好了姐姐親自去接義妹迴來,玉澤你別難過了。”


    正勸蘇玉澤,帳篷裏又鑽出崔嬤嬤,上前道:“我的小國舅爺。你不好好吃飯,又跑出來……”


    孟如柳道:“崔嬤嬤你怎麽也跟過來了?”


    崔嬤嬤啊了一聲,道:“大將軍,您這麽快就到了?”


    她把蘇玉澤勸進帳篷裏,這才又出來和孟如柳說話:“前段日子陛下思念皇後娘娘,不是一直沒進食麽。這次南下修望星台,老奴怕陛下又吃不下東西,就跟過來了。”


    孟如柳用鼻孔哼了一聲道:“他現在可不會不吃東西了,不是去找南楚的皇帝喝酒了嗎,完全把我義妹忘記了。”


    崔嬤嬤看孟如柳一臉的怒氣,幹笑道:“陛下說他正在救皇後娘娘……”


    孟如柳道:“救皇後娘娘,就是跑南楚來挖坑蓋高台?我是想不出在南楚這怎麽救海島上的皇後娘娘。”


    崔嬤嬤其實也搞不清楚為啥魏景濯會跑南楚這邊來。但她有個想法,就是主子有什麽舉措,他們這些做手下的不用動腦子,隻要跟著就行。


    這種想法,碰上英明的主子還行,要是碰上糊塗的主子,自己哪天掉腦袋都不知道。


    主子是個明主,她一直不用動腦子。直到孟如柳這麽一說,她才開始納悶了。


    “大將軍說的也是。造高台,造再高……也是往天上去。海島在大海裏,這可真納悶了。”


    “要我說,他就是不吃東西餓糊塗了,”孟如柳道,“陛下要造望星台,丞相他們也沒有進諫阻攔嗎?”


    崔嬤嬤道:“大家都攔了呀。哎喲,大將軍您是沒在上京,不知道當時鬧得有多厲害。”


    丞相憂國憂民,先後見魏景濯兩次,苦口婆心勸說他收迴成命,魏景濯不聽。


    都禦史又上書,說工程浩大勞民傷財,國家剛剛結束戰爭,百姓需要休養生息,魏景濯還是不聽。都禦史抱著魏景濯的腿哭訴,魏景濯讓人把他轟出去了。


    六部尚書聯名進諫,說應以皇後娘娘為重,宜先找迴皇後娘娘以安天下百姓,魏景濯還是不聽。


    有個剛烈的大臣,為了勸說魏景濯收迴成命,直接把自己倒吊在皇城城牆上,手拿剪刀,說陛下若不收迴命令,他就剪斷腳上的繩子,墜樓自盡以謝陛下。


    結果魏景濯讓林青峰率人給硬拉上來了。


    孟如柳聽得七竅生煙,連聲道:“剛登基那時候明明好好的。我明白了,原來就是義妹在控製著他,義妹一離開,他這個昏君就原形畢露了。”


    崔嬤嬤苦著臉道:“可陛下思念皇後娘娘,不吃不喝好多天呀。”


    “那是演戲給天下百姓看呢,”孟如柳道,“現在不演了。”


    崔嬤嬤傻了眼,道:“原來陛下真是昏君?”


    “就是。”


    孟如柳斬釘截鐵地說完,和崔嬤嬤打了個招唿,急匆匆地往營地外走去。


    走到一個帳篷前,她本來無心觀看,要直接走過去。誰知坐在帳篷前的那些百姓忽然都齊齊把頭低下,躲避她的目光,像做賊一樣,反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停住腳步,目光掃過,盯著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喝道:“齊將軍,你怎麽在這裏?”


    齊將軍是她手下大將,她不在時,就是由齊將軍代為管理軍隊事務。按道理來講,齊將軍應該在京城的,怎麽在這裏冒出來了,還穿著百姓的衣服。


    聽到她的聲音,齊將軍連忙舉起手指放在嘴邊使勁地噓:“大將軍,別嚷嚷,讓周圍人聽見。”


    孟如柳大步走到眾人跟前,挨個一瞧,冷笑道:“好啊,敢情我的將領們,都化妝成百姓跑這裏來了。”


    圍在火堆前的,全是晉軍的將領。


    孟如柳雖然是女子,但性格勇猛,武力超群,大家都很佩服她,也很怕她發火。見沒能躲過她,這些將領隻得紛紛起身拜見大將軍。


    孟如柳道:“你們都是大將,卻擅離軍營。我若按軍法行事,你們全都要掉腦袋。”


    大家都唬了一哆嗦,乖乖站成一排聽訓斥。


    孟如柳道:“不但擅離軍營,還穿著百姓的衣服。簡直太大膽了。說,你們為何要這麽做?”


    齊將軍低聲道:“大將軍,末將怎敢擅離軍營。這是陛下的旨意呀。”


    “陛下的旨意?”孟如柳道,“你們是奉旨來這裏的?”


    大家趕緊點頭,紛紛道:“對對對,是陛下的旨意。”


    孟如柳糊塗了,道:“陛下下旨,讓你們扮成百姓來修建望星台?”


    “不是不是,”齊將軍把聲音壓得更低,“陛下說,我們是要來打仗的。你瞧旁邊的箱子了嗎,我們的盔甲兵器,都在箱子裏呢。”


    孟如柳往旁邊一瞧,這才發現每個帳篷跟前都放著數個箱子。她之前看到過,還以為就是普通的箱子。


    她走過去,打開一個箱子,隻見裏麵盔甲,刀劍,弓弩,樣樣俱全。


    她對跟隨在身後的眾人道:“除了你們,還有士兵?”


    另一個將領伸出五個手指:“共有五萬精兵。都和我們一樣,在這些民工中藏著,在等陛下的命令。”


    孟如柳道:“我們不是剛和南楚鑒定了和約嗎?”


    “不是南楚,”齊將軍道,“陛下說了,我們的目標是準備進攻神醫世家,好救下皇後娘娘。這次進兵也是南楚皇帝同意的。”


    孟如柳已經徹底懵了,雙手抱頭道:“簡直是亂套了,皇後娘娘明明在海島上啊。”


    她正大惑不解,雁巡關方向的營地忽然沸騰了。


    “陛下迴來了,陛下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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