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嬤嬤找了二十四個人來勸魏景濯,前麵二十二個都無功而返,隻剩下會口技的男子阿福與少女小依。


    領著阿福進入臥房前,崔嬤嬤一再叮囑阿福。


    “陛下多日不進食,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你切記不要靠近陛下,離遠點模仿皇後娘娘說話勸陛下吃東西。”


    阿福還是第一次如此接近皇上,緊張得雙腿直抖,問道:“崔嬤嬤,方才小人模仿皇後娘娘的聲音到底像不像?”


    “像,陛下絕對分辨不出來。”崔嬤嬤看了看他打擺子的雙腿,“你別一直抖,鎮靜點。”


    “小人這輩子從來沒離陛下這麽近過。”


    “就他當是個普通病人。”


    崔嬤嬤安慰完了,阿福還是害怕,又問道:“陛下萬一要我過去怎麽辦?”


    “你就說陛下龍體欠安,妾身等陛下用膳後,身體恢複了再來。”


    “陛下萬一要問起過去的事情怎麽辦?”


    “你就說等陛下用膳後再談。”


    “陛下萬一下床呢?”


    “他現在餓成那樣,隻能動動手,”崔嬤嬤心急火燎地道,“你別問那麽多,快進去讓陛下吃東西。那個小依跳舞是好,可陛下又看不到,我們隻能靠你了。”


    兩人來到門口,侍衛統領林青峰站在門口道:“後麵還有人麽?”


    崔嬤嬤道:“還有個女子,不知道是哪家的。”


    阿福見崔嬤嬤開了門,腿肚子頓時軟了,雙手抓著門板才勉強站住,看著崔嬤嬤。


    崔嬤嬤也不敢出聲了,頻繁以目示意讓阿福進去。阿福見躲不過,隻得強撐著一步步走進臥房內,崔嬤嬤和林青峰跟在身後。阿福連頭也不敢抬,把嗓子憋細了,想模仿蘇莞的聲音說話。


    他模仿起來確實和蘇莞有八九分像。但由於心慌,把崔嬤嬤教給他的全忘記了,直接脫口而出來了一句“草民阿福叩見陛下”。


    說完他懊悔得隻想打自己耳光。


    崔嬤嬤氣得在他身後直拍腿,就剩這個靠譜的,開口第一句就錯了。


    床上幔帳後飄出一個有氣無力,言簡意賅的字。


    “滾。”


    皇帝開口,三人自然隻能逃出臥房,把門關了。阿福跪地道:“崔嬤嬤,小人實在做不了。”


    崔嬤嬤還不甘心,道:“你別抖個不停,歇息一下,再進去和陛下說兩句。”


    阿福哀求道:“小人也不想抖,可是控製不了自己的舌頭。”


    “讓我試試。”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


    崔嬤嬤抬頭一瞧,正是最後那個少女小依。她直接擺手道:“我知道你會舞蹈,可陛下眼睛都看不清了,你進去也沒用。”


    小依道:“讓我去試試,我有辦法讓陛下進膳。”


    崔嬤嬤還惦記著讓阿福進去,可阿福整個人都癱在地上,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林青峰拉都拉不起來。無奈之下,崔嬤嬤問小依:“你有什麽辦法?”


    小依道:“我進去才知道用什麽辦法。不過嬤嬤和林統領要等在外麵。”


    林青峰和崔嬤嬤對看了一眼,崔嬤嬤搖頭道:“不行,陛下病重臥床,怎能讓你獨自進去。”


    小依道:“陛下已經數日不曾進膳,再這樣耗下去恐怕有性命之憂。小女子進去,兩位等在門外即可。陛下若有閃失,斬我首級便是。”


    常人提到死都是萬分懼怕,但在小依口中說來,竟是輕描淡寫,癱在地上的阿福都看呆了。


    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勇敢。


    林青峰也被小依的淡定折服,對崔嬤嬤道:“嬤嬤讓她試一試吧。”


    崔嬤嬤雖然不願意,但除了小依和阿福,也沒有別人能來規勸魏景濯了,要再去民間征集,又不知要多少天後,魏景濯可等不了那麽久,隻得道:“好。”


    小依得到了崔嬤嬤的允諾,推開房門走入臥房。


    進入臥房,正對麵的是一扇山水畫的高大屏風,她緩緩而行,繞過屏風。


    黃色的龍紋幔帳後魏景濯昏昏沉沉中仿佛感到了什麽,突然睜開雙眸,顫聲道:“是……阿莞嗎?”


    他眼前一片模糊,耳中也嗡嗡響個不停。但他卻能感覺到,那是他熟悉的,蘇莞的感覺。


    “阿瑾,是我,”蘇莞的聲音在幔帳外麵響起,“我從那個海島迴來了,我就知道,你離開我就不會好好吃飯。”


    他哽咽了,想伸手撩開幔帳,但手臂卻抬不起來。


    “阿莞,我好想你。”


    蘇莞在幔帳外道:“想我就該好好吃東西,你這麽糟蹋自己,我很傷心你知道嗎。”


    “我吃,我馬上吃。”他道,“我隻要你在我跟前。”


    門好像響了一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過了片刻幔帳掀起,一隻白玉般的纖手舉著羹匙伸到他的嘴邊:“張口。”


    他乖乖地張口,把一勺粥咽下去,連喂了幾口後,他有了點力氣,終於抬起手握住了那隻纖手。


    “阿莞,你不要離開我,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那隻手輕輕地抖起來,蘇莞在幔帳外道:“你先鬆開手,把粥喝完。”


    他不肯放手,道:“我不放開,我怕這是一場夢,要是鬆開你就會消失了。”


    幔帳外沉默了片刻,蘇莞道:“阿瑾,我也想和你長相廝守。但是……如果我告訴你我得了重病,隻有兩個月可活呢。”


    “我不相信,”他道,“你在騙我。”


    蘇莞道:“天下優秀的女子那麽多。若是我真的死了,你再找一個好不好。讓她陪著你。”


    他道:“不許你胡說。”


    蘇莞道:“人總是要死的。阿瑾,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呢?”


    他道:“真有那天的話,我會去地下找你。”


    蘇莞沒有再說這個話題,那隻纖手緊貼住他的手心:“阿瑾,睡吧。我就在這裏握著你的手,等你醒了,我們再好好說話。”


    仿佛嫌不夠似的,另一隻纖手也伸入幔帳,蓋在他的手背上,兩隻纖手十指交叉,緊緊握住他的手。


    那兩隻纖手是如此用力,仿佛它們這一生就是為了這次相握。


    他安心地睡著了。


    當他再度醒來,屋內已經掌起了燈,燈光隔著幔帳現出淡淡的光暈。


    他猛地坐起來,發現一直握著他的纖手不知何時不見了,但是把手掌放在口鼻間,還能聞到那抹淡淡的幽香。


    蘇莞如果真的迴來,絕不會離開他的。她會躺在他身邊把他擠到床下去,還會讓他三番五次地給她蓋被。那個握住他手的女子是誰?


    他掀開幔帳,道:“來人。”


    崔嬤嬤繞過屏風來到他跟前,驚喜地道:“陛下能坐起來了,太好了。”


    “那個女子呢?”他問道,“給朕喂粥的那個。”


    崔嬤嬤見他剛清醒就明白了一切,知道瞞不住主子,連忙下跪道:“陛下,這都是老奴的主意。老奴見陛下不肯進食,才想出讓人假扮皇後娘娘……”


    魏景濯道:“起來吧,你一心為朕,無罪。”


    崔嬤嬤這才起身,把一封書信交給魏景濯:“陛下,這是那個叫小依的女子給陛下留的書信。”


    魏景濯接過書信,坐在燈光下觀瞧。這封信解釋了他該知道的一切。


    看完後,他歎了口氣道:“原來是她,她人呢?”


    “走了,不知道去哪裏了。”崔嬤嬤道,“她也沒要賞金,太奇怪了,這世間竟然有人會不在乎萬兩白銀。”


    魏景濯道:“朕餓了。”


    崔嬤嬤喜上眉梢,不知道到底信裏寫了什麽,居然主子肯吃飯了。她轉身就往門外跑,連聲道:“陛下稍等,馬上就讓人送來。”


    魏景濯自行披了衣服走出門口。


    院子裏燈火通明,站了一大群人,以丞相為首。他見魏景濯出來,喜出望外,連忙率眾人上前施禮。


    魏景濯道:“眾愛卿平身。是朕任性了,害各位愛卿操心勞神。”


    丞相道:“陛下隻是心念皇後娘娘,不思飲食,何錯之有。我們這些臣子隻盼望陛下龍體康安,此乃大晉百姓之福。”


    大家正在高興,林青峰領著一位南楚李將軍來到,帶來了南楚皇帝的急書。


    魏景濯又把楚熠的來書看了,點了點頭,對李將軍道:“請將軍迴複南楚國君,就說朕已知道了,馬上著手去做。”


    待李將軍退下,魏景濯吩咐道:“傳旨擺宴,朕與眾卿共同用膳。”眾臣大喜稱謝。


    禦膳房內各種菜肴早就準備著,就等魏景濯起身,一不會兒,已擺好桌椅酒菜。大家按序坐下。


    魏景濯久未進食,脾胃虛弱,還是喝粥。賜眾臣飲酒。酒過三巡,魏景濯道:“朕有一件事,要和眾愛卿商量。”


    大家見魏景濯好轉,都開懷不已,又喝了三杯酒,興奮勁上來了,紛紛道:“陛下盡管示下,臣等必不會讓陛下失望。”


    “朕打算在晉楚邊境,雁巡關外麵造座望星台,要高一十八層,”魏景濯看向工部尚書,“孫愛卿,大概需要多少工人?”


    大臣們頓時驚呆了,紛紛看向魏景濯。工部尚書更是傻了。


    自古至今,無論是大晉還是南楚,建這種高台都沒有超過五層的。一十八層,這是要登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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