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和孟如柳並沒有在上京裏給人治病,而是出上京來到外麵的村子。


    用蘇莞的話說,能住在上京的非富即貴,又有好幾個大型的藥鋪醫館,不用她瞎摻和。她希望到普通百姓聚集的村子裏給窮人免費看病。


    兩人到附近村子支了個地攤,起初幾天沒人來看。大家看她倆是女子,又連個店麵都沒有,都信不過。


    孟如柳著急,蘇莞一點都不上火。用她的話講就是好酒不怕巷子深。


    後來有個得了急病的路過,蘇莞攔住,三下五除二給治好了。名聲傳開,百姓們開始三三兩兩來找她看病。蘇莞藥到病除,來一個好一個,來兩個好一雙。最讓百姓稱讚的是,小蘇大夫看病免費。


    看了十幾個病人,村長感激她的義舉,特意給她們安排了一棟小院免費住。期間還有病人家屬不時上門送些雞蛋,蔬菜,肉什麽的。


    一日早上,兩人天還沒亮就起了床,蘇莞整理包裹,孟如柳在旁邊幫忙。


    孟如柳對蘇莞道:“義妹,你是真一點錢不收啊?多少收點呀。”


    蘇莞道:“戰爭剛結束不久,大家都窮得叮當響。我身為皇後又不愁錢,村長又給我們免費的屋子住,還有病人送來的謝禮,我挺知足的了。”


    孟如柳看蘇莞打點行裝,問道:“怎麽了,我們要走麽?”


    蘇莞背起包裹道:“我又不打算長住這裏。我們可是遊醫,就是到處走的大夫。趁早上大家都沒起床,我們悄悄地走。”


    孟如柳點頭稱是,也收拾了包裹。兩人隻帶了自己的東西出了門。


    東方還沒有出現魚肚白,整個村子靜悄悄地。隻有一個老眼昏花的老頭子拄著拐杖在門口咳嗽,看兩人從他麵前走過去,老頭子抬起頭看了看也沒看清楚,打了個招唿。


    兩人來到村口,正要往大道上走,路邊突然有個虛弱的嘶啞聲音響起。


    “小……小蘇大夫,救救我。”


    天色尚暗,蘇莞和孟如柳根本沒有注意到路邊有人,都嚇了一跳。蘇莞定睛瞧才看到,路邊的岩石邊倒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雙手撐著岩石費力地想站起來。他的拐棍是竹竿做的,末端都劈叉了,扔在一邊。


    孟如柳正要上前攙扶這個乞丐,蘇莞伸手攔住道:“義姐等等,他身上有傳染病。”


    聽到蘇莞提醒,孟如柳看那乞丐露出的手臂,才注意到乞丐的手臂似乎有很多大疙瘩,這裏長一個,那裏長一個,雖然看不太清楚,也挺嚇人的。


    那乞丐頭發亂糟糟地蓋著臉,喘息道:“小蘇大夫,我連夜趕過來,求您給小人治病,求您了。”


    蘇莞取了一個口罩,連包裹遞給孟如柳道:“義姐退後,我來處理。”


    接著她又取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


    那乞丐好不容易掙紮起來,靠著岩石勉強站立,伸手撩開遮住臉的亂發,隻見他臉上到處都貼著髒兮兮的布片。身子搖晃的時候,眼角上方那塊布掉下來,露出遮掩的巨大腫塊。


    孟如柳看得觸目驚心,露出惡心的表情道:“這人長了好多瘤子啊。”


    蘇莞道:“這不是簡單的瘤子,他是得了性病。”


    “性病是什麽?”孟如柳問道。


    蘇莞道:“就是咳……那種尋花問柳才會得的,很嚇人的病。”


    那乞丐身子顫抖,哀聲道:“小蘇大夫,我這病還能治好嗎?”


    蘇莞上下打量一番,道:“看你這全身症狀……顯然已經是晚期了,恐怕內髒器官都受到了影響。”


    乞丐羞愧地低下頭道:“哎,都是我自作自受……”


    孟如柳聽著聲音總覺得有些熟悉,天色昏暗她看不清楚,便上前一步仔細觀看,口中道:“你的聲音怎麽聽起來有些熟悉?”


    那乞丐抬起頭,糊滿眼屎的混濁雙眼看著孟如柳,忽然啊地一聲驚唿,轉身就跑。


    他沒有拐杖幫助,雙腿僵硬,才跑兩步就一跤摔倒,在那掙紮。


    孟如柳也瞪圓眼睛,叫道:“原來是你這個臭男人,想不到在這裏遇到你了。”


    蘇莞一時沒反應過來,連忙攔住孟如柳道:“義姐你別擼袖子呀,這個人是誰?”


    那乞丐雙手捂臉,喊道:“別說,別說。”


    孟如柳被蘇莞攔住,氣唿唿地道:“還能是誰,這個負心漢。”


    蘇莞頓時明白了,孟如柳隻和一個男人談過,能讓她說出負心漢的也就一個人。


    她轉身看著這個肮髒的乞丐,目光複雜。


    這個人就是她原本要嫁的男人,是欺騙孟如柳感情的男人,更是坑騙蘇月娥的男人,趙榮章。


    自己剛穿越過來,要是蘇橫夫婦沒強行換婚,她就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真是世事難料。沒想到這個家夥已經淪落到這個悲慘的境地,變成乞丐不說,身上的性病也已經是晚期,已經很難治愈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趙榮章不潔身自好,就要承受這個悲催的結局。


    不過蘇莞想到自己也不過有幾個月可活,看到眼前的趙榮章苟延殘喘,全身汙穢毫無尊嚴,她也沒什麽心思再落井下石了,攔住孟如柳道:“義姐,你看他已經這個樣子了。”


    孟如柳氣憤地道:“揍你都嫌汙了手。”


    她身為大將軍,迴到上京後並沒有去找趙榮章算賬。聽人說趙榮章早就失蹤不知去向,趙家也很奇怪地沒有尋找,她也就放下了。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


    蘇莞取出青黴素和靜脈注射的一次性包裝袋,對趙榮章說:“趙公子,來旁邊的樹這裏,我給你輸液。”


    趙榮章被孟如柳認出來,羞愧難當。聽到蘇莞說要給他治療,頓時生出力氣,連滾帶爬地跟在蘇莞身後來到樹邊,連磕幾個響頭道:“草民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認出了孟如柳,而蘇莞又叫孟如柳義姐。大晉誰都知道孟如柳和蘇莞義結金蘭。他就是再蠢,也能猜出眼前這個人隻能是皇後娘娘。


    “你就別聲張了。”蘇莞製止他繼續跪拜,先把輸液袋掛在樹枝上,給趙榮章做了一針青黴素皮試。


    等待皮試結果期間,趙榮章幾次涕零,最後再次翻身下拜道:“草民謝過皇後娘娘救治之恩。”


    孟如柳有些不快,道:“義妹,這種渣男你救他做什麽。”


    蘇莞笑了笑道:“他確實做錯了事情,但我覺得應該給他一次悔改的機會。”


    趙榮章哭喪著臉道:“大將軍,您看小人都已經這副樣子了,舌頭也爛了,腿也僵硬了。全身都是大疙瘩……你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孟如柳哼了聲,轉過身去不看他了。


    皮試結束後,蘇莞給趙榮章掛上了靜脈滴注。


    “趙公子,你這個病已經是晚期了,”她安慰趙榮章道,“青黴素雖然是治療這個病的特效藥,但是也要至少治療二十天才能有明顯效果。你應該能活下來,但受損的內髒器官已經無法恢複了。”


    趙榮章背靠在樹上道:“小人能活命就已謝天謝地,怎敢還有其它念頭。”


    蘇莞道:“你的爹娘怎麽不管你呢?”


    趙榮章羞慚地道:“我……我是被他們趕出來的。”


    原來他休了蘇月娥後,用蘇橫夫婦賠償的錢繼續治病,很快就花得一幹二淨。他沒有辦法就去找父母坦白了自己生病的事實。趙侯爺好麵子又愛虛榮,認為他敗壞門風,直接把他轟出了趙家。


    他無錢治病,隻能靠乞討活命。百姓們見他渾身長著膿包,都嚇得不敢接近,他有時一天都吃不上一口飯。後來知道有位小蘇大夫免費給人治病,他豁出性命連夜趕來,才在村口外麵碰上了蘇莞。


    蘇莞道:“那可是十幾萬兩銀子啊,你就都給了那騙子?要是能治好,早就該有效果了。”


    趙榮章羞愧得頭都抬不起來,道:“小人不敢找正經大夫,聽那騙子號稱包治百病,我才給他錢……”


    中途他也不是沒懷疑過,感覺沒有作用,但騙子說堅持下去就有效果,他也就信了。


    蘇莞問道:“這個騙子叫什麽名字,在哪裏呢?”


    趙榮章說了地址姓名,原來是個還俗的和尚,俗名賈陀,住在上京西邊一百多裏的慧山腳下。


    蘇莞心想慧山不是就是通禪寺的所在麽,那個人還是個還俗的和尚,他和慧明大師有什麽聯係,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去看看。


    孟如柳在旁邊聽了,對趙榮章道:“你怎麽傻成這樣,既然不見效,為何不去把錢要迴來?”


    趙榮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道:“帶人去找他要過,被他的手下給扔出來了,他手下有好些打手。”


    孟如柳不屑地道:“廢物,渣男,真沒用。”


    趙榮章聽了更無地自容,蘇莞好言勸住孟如柳。


    輸完液已經天亮。蘇莞迴村找到村長,讓村長安排趙榮章住在她們兩人原本的院子裏。村長感激蘇莞治愈了村民,當即痛快答應下來。蘇莞留下青黴素等治療藥物,教村子裏的大夫按照傳染病的方案繼續給趙榮章治療。


    趙榮章見兩人要走,嚇得不輕。他也知道蘇莞和孟如柳是微服出京,不能暴露身份,道:“小蘇大夫你們要去哪裏?”


    蘇莞道:“我去慧山找那個騙子賈陀。”


    趙榮章固然可恨,可騙子賈陀利用病人急於治病的心理騙取那麽多錢。這樣趁人之危大發橫財的惡人,怎麽能留在大晉。


    她不光要治病,也要懲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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