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烏佛見自己勁氣幻化的曼陀羅花,被公儀靜的飛刀逼迴,兩隻枯瘦的手臂微微往迴一縮,雙掌猛然又往外一推。


    兩朵漆黑的曼陀羅花,身上漆黑的光亮陡地一亮,徑直衝向湧動著翠綠毫光,懸浮在空中的那六柄飛刀。


    半空中的那六柄飛刀,被曼陀羅花漆黑的光亮一撞,碧綠色光華陡地一亂。


    公儀靜的心頭猛然一震,丹田中氣息微微一亂,手臂跟著就是一軟,掌間綠色真氣的顏色隨之一暗。


    此時,公儀靜圓睜的雙目中一片赤紅,見自己的飛刀又被逼退。


    她銀牙一咬舌尖,強提氣海中的真氣,雙掌淩空又是一陣頻繁的舞動。


    空中的六合飛刀,被公儀靜發出的緋紅色真氣一催,身上翠綠色毫光在微弱的一顯後,猛然一翻身,極速反射向公儀靜自己。


    公儀靜心知不好,雙掌又是奮力一陣舞動。


    六合飛刀反射迴來的刀身,在空中微微一滯後,依舊奔向她飛去。


    甘一紫見狀大駭,右手一抬,剛要發出指劍去攻擊青烏佛,解救公儀靜的危難。


    竹青見公儀靜岌岌可危,手往腰間一摸,已然抓住鏽刀幽藍的刀柄,剛想甩出鏽刀,就見空中陡地飛過一隻小鳥樣的黑影。


    黝黑的精鋼缽在空中發著嗡嗡亂響,圍著兩朵漆黑的曼陀羅花,急速一旋。


    兩朵漆黑的曼陀羅被精鋼缽繞著一旋,神形驟然一抖,刹那間就變成一片片黑絲狀羽毛樣勁氣,花朵早已無蹤無影。


    公儀靜感到雙臂上千斤壓力一減,丹田氣息一穩,雙掌陡地往迴一縮,憤然又往外一推。


    空中的那六柄飛刀碧色一興,悠地一翻身,徑直衝向青烏佛。


    青烏佛見自己的掌勁,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截斷,暗叫一聲不好,再想發力時,六合飛刀已經離他枯瘦的胸膛,還有不到五尺的距離。


    他現在才深刻體會到什麽叫迴天乏術,什麽叫英雄末路。


    青烏佛枯井一樣的心底波瀾湧動,心知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


    他枯瘦的臉上雙目微微一閉,嘴裏在飛快的念念有詞。


    此時,青烏佛心裏念想的是他今生未能了卻的宏願,嘴裏祈禱的更是在請求佛主寬恕他,今生未能了緣還願的這件事。


    青烏佛的心裏雖有千萬分不甘,還是坦然的做好用自己枯瘦的胸膛,去迎接那六柄凜冽飛刀的準備。


    叮叮當當,空中傳出一陣金屬撞擊聲。


    黝黑的精鋼缽悠地往前一竄,在空中上下一陣翻飛,刹那間,擊落已飛到青烏佛胸口的那六柄六合飛刀。


    公儀靜感到胸口氣血一湧,身形一晃,仰麵向後倒去。


    竹青騰身躍起,伸手抱住她柔軟的腰部。


    青悟佛豎立在空中的單掌往迴一收,掌心向上停在自己麵前。


    空中黝黑的精鋼缽兀自一旋,平穩地落在他掌心裏。


    “南無阿彌陀佛!”


    青悟佛雙目低垂,輕吟佛號,輕聲說:“師弟,我們迴去吧!”


    青烏佛的掌力眼看就要取了公儀靜的性命,卻被青悟佛突然橫插一杠子,壞了其好事。


    他枯瘦的臉上,枯眉在劇烈抖動幾下,波瀾湧動的心底,更是在風走雲動激蕩異常。


    青烏佛還算是一個定性非凡,慧根高深的得道高僧,不然怕是早就又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他此時哪裏能理解青悟佛的良苦用心。


    青烏佛剛才如果用掌力震殺了公儀靜,現在在場的甘一紫等官家捕快,豈會輕易放過他?


    兵權在握的嶺南靖遠侯公儀天佑,人雖遠在嶺南,知道此事能不興兵來報仇?


    嶺南尊者的正義門得到這個消息,又豈能不找上門來尋仇?


    那時就怕不再是單單的江湖仇殺,很可能就會挑起一場無盡的戰火,到那時定然是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青悟佛是得道高僧,這點洞穿世事的智慧,他豈會沒有?


    青烏佛遠沒有青悟佛想的深遠,他心裏所思慮的是就此罷手,自己在佛前發下的宏願還怎麽還?


    說到底,並不是青烏佛沒有慧根,不能夠洞察世事,是他心裏的執念太深。


    不論胸中存有多大智慧的人,一旦太過於執著心裏的欲望,也會變得無智又無慧。


    青悟佛見青烏佛枯眉在不停的抖動,知道青烏佛此時還沒有放下心裏的執念,更是不能控製住心魔。


    他再次低吟佛號,大聲說:“師弟,帕米可汗已冊封你為西域國師,可汗也首肯為金頂寺我佛重塑金身。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還有什麽不能放下?”


    甘一紫聽青悟佛說西域的帕米可汗,冊封青烏佛為西域國師,心裏陡然就是一冷。


    他今天來本想要留下青烏佛,了結青烏佛劫明察司天牢的事,現在青烏佛既然已經是西域的國師,如果再強行留下青烏佛,說不好又要挑起兩國的爭端。


    甘一紫久在官場,更是老江湖,豈能不知青悟佛話中的含義。


    他心裏一下子變得是無比的糾結,也變得有一點不知所措。


    青烏佛聽師兄青悟佛說,帕米可汗要重修金頂寺,再塑佛像金身時,整個人頓時就猶如被醍醐灌頂,心境也一下子豁然開朗。


    他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徑直走到伍道策近前,雙手合十,輕頌一聲佛號,低聲說:“伍施主,老衲有違施主的心意。”


    伍道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青烏佛枯瘦虔誠的臉,微微的一笑。


    青烏佛不再理會他,轉身又走到甘一紫近前,雙手合十,輕頌佛號,真誠地說:“甘施主,老衲先行迴西域向帕米可汗謝恩請罪,擇日來施主駕前聽任施主發落,不知甘施主意下如何?”


    甘一紫聽青烏佛說的誠懇在理,有心不讓他走,卻又下不了決心,心裏更是糾結萬分。


    青悟佛見甘一紫沒說話,忙走過去,低頌佛號說:“甘施主,出家人不打逛語,老衲改日定攜師弟到甘施主駕前,聽任甘施主發落。”


    甘一紫見青悟佛又出麵擔保青烏佛,心裏左右一權衡,還是以國事為重,兩國不發生戰亂為本。


    況且,此事就算鬧到帝都,坐在龍椅上那位大抵也會不了了之。


    甘一紫想到此,臉上微微帶著笑意說:“法師的話甘某怎好不信,兩位法師請便。”


    他說完話,身子一側,手往身後一揮。


    甘一紫邊上的眾捕快,往兩邊一閃,讓出一條通道。


    “等等!”伍道策含笑看著甘一紫說:“總捕頭,你這樣就讓他走了,你置國法於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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