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仆笑著剛想扭迴臉,就覺得胸口一麻,人倒退幾步,撲通摔倒。


    年少樵夫一改剛才膽怯恐慌的模樣,陡地從年長樵夫身後躥出,手中柴刀劃出道極短、極亮、極快的弧線,斬向地上丁仆的頸項。


    一聲輕叱,空中紅影連翻閃動,漆黑的笳影似杆標槍突出。


    當,一聲脆響,柴刀砍在黑色胡笳上。


    厲冰燕手腕一抖,胡笳招走出塞、入胡、思鄉、冰霜、無涯、烽火六招。


    年少樵夫身形一退,柴刀再閃,連出九招斬蚺刀法,算是勉強應付過去胡笳凜冽的攻勢。


    年長樵夫見偷襲沒有得手,手上柴刀一擺,不帶一絲風聲,直劈厲冰燕後背。


    柴刀堪堪就要砍上紅衣,突然攻勢一澀,被一柄軟劍纏上,接著刀上傳出股巨大的力量。


    年長樵夫感到心胸猛地一震,柴刀柄一熱,手一鬆,柴刀映著鉛灰色霞光,拖著鉛灰色的光飛上半空。


    逐肉!


    丁四五淩空殺入,手上的索風軟劍,出招就是“彈歌劍法”中的絕招。


    他平生最恨暗中偷襲的霄小,剛才見丁仆突然倒地生死不明,恨急之下出劍就是絕招,誓要斃對手於劍下。


    年長樵夫見柴刀脫手,心知不好,忙急急一轉身,一蓬血雨已從他肩胛處飛起,灑向天地間。


    丁四五把索風劍一順,跟著一進身,劍光閃耀,銀光泄地。


    年長樵夫身子一縱,淩空倒躥,人已到林邊。


    他身形一旋,右腳一勾地上捆紮好的柴火,人卻沒有絲毫遲疑,又倒飛而去,沒入在密林中。


    柴火捆悠地砸向追上來丁四五,在空中被索風劍攪得木屑翻飛。


    刹那間的遲疑,丁四五已失去斃殺年長樵夫的機會。


    厲冰燕的胡笳再出貪生、東風、殘生三招,招招連環相扣。


    年少樵夫被逼到亂石叢中,刀法一亂,腳下被亂石一絆,身子一個拿捏不穩,匆忙間用柴刀一點地上亂石,算是勉強沒有跌倒。


    厲冰燕搶步上前,笳影亂顫,胡笳十八拍中第八拍“飄流”盡出,連點他周身十二處大穴。


    當的聲,柴刀砸在亂石上,年少樵夫摔倒在亂石叢中。


    烏梢蛇嘴裏叼著隻肥碩的野兔,野兔卻悠閑的在空中搖蕩。


    白嫩有力的手,抓著黝黑的烏梢蛇中段,蛇的七寸處插著一柄雪亮的飛刀。


    昊凡把蛇和野兔脫手扔出,剛好落在馮文卿腳邊。


    鍾離白了昊凡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自己就不能把它收拾了?”


    “他是男人,這些事就該他做。”昊凡拍著手說。


    馮文卿從倒在地上的樹杆上起身,剛要伸手去拿地上的獵物。


    鍾離搶著起身抓起野兔和蛇,冷著臉說:“今天我來。”


    昊凡開心地哼著不著調的小曲,仰臉看著紅霞滿天的天空說:“還是能看到天色好。”


    她見沒人搭理自己,指著馮文卿問:“還沒消息?”


    馮文卿笑笑,沒有說話。


    癡禪小和尚單手立於胸前,輕頌聲佛號。


    昊凡一推癡禪小和尚說“你不要光阿彌陀佛好不好,倒是也想想辦法。”


    癡禪小和尚笑眼一眯,低聲說:“一切皆是因果,萬事皆是輪迴。”


    “都快去生火。”公儀靜掃一眼他們,厭煩地大聲說。


    竹青莫名其妙失蹤都兩天,到現在還沒有迴來,大家知道她心裏憋屈,也就沒人跟她計較。


    其實,大家心裏也都同樣憋屈,不高興,隻是沒有像她一樣表現出來而已。


    昊凡挨著馮文卿坐下,一邊歸攏著手邊的枯枝葉,一邊小聲問:“你怎麽想的?”


    鍾離寒著臉,隨手把蛇皮扔到她腳邊,沒好氣地說:“他怎麽想礙你什麽事?”


    昊凡白了她一眼,對馮文卿不無擔心地繼續說:“總教習會不會真的出什麽事?”


    馮文卿搖搖頭,掏出懷裏火折,點燃枯樹葉。


    他見有青煙冒出,用嘴輕輕一吹,跟著就有火苗躥起。


    公儀靜走到癡禪小和尚身邊坐下,輕聲問:“總教習不會有事吧?”


    癡禪小和尚晃著大禿腦袋,低聲說:“小僧不知道。”


    公儀靜無奈地歎口氣,起身走到鍾離身邊說:“你直覺比較靈敏,你認為總教習會怎樣?”


    “我感覺他會沒事,就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迴來。”


    鍾離說著話,手已經靈巧地撕開野兔頸下的皮,猛然往下一扒,野兔露出暗紅色肥碩肉體。


    公儀靜見鍾離拿刀要給野兔開膛破肚,忙轉身走到火堆邊,在昊凡身邊蹲下,對馮文卿說:“馮捕頭,你跟總教習在一起時間最長,你說說你的判斷。”


    馮文卿扔下手上樹枝,拍著手說:“他不會有事,估計是被什麽事給絆住了,說不好晚上就能迴來?”


    “你肯定!”


    公儀靜的語氣裏,含著明顯的興奮和高興。


    “他說的是也許。”昊凡冷冷地說。


    公儀靜秀眉一擰,狠狠瞪她一眼,心想這人真是張烏鴉嘴。


    “我說的是實話。”昊凡忙爭辯說。


    馮文卿又撿起根枯樹枝,撥弄著火說:“你們都放心,他精著呢!他看見這裏有亮光,一定會找過來的。”


    公儀靜心裏好一陣得意。


    昨天她讓大家砍伐樹木,眾人雖沒反駁但也沒說話,臉上卻寫著滿滿的不開心。顯然,眾人不理解她的用意。當時馮文卿是第一個動的手,也是他放倒的第一棵樹。


    公儀靜當時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現在聽馮文卿這麽一說,才明白馮文卿早就猜出她的心思。


    “你說總教習為什麽是晚上才能迴來?”昊凡不解地問馮文卿。


    “你說呢?”


    昊凡聽見鍾離說話聲,猛一抬頭,見個赤條條暗紅色東西在眼前晃動,嚇得“啊”地大叫一聲,手拍著在起伏不停的豐滿胸口,瞪起驚恐失措的眼睛。


    鍾離開心地咯咯大笑,笑的是雙峰亂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馮文卿也跟著難得的開心一笑。


    癡禪小和尚突然高聲大喊:“都別出聲!”


    大家皆是一愣,不解地看著他。


    癡禪小和尚做出個噤聲的手勢,凝神聽著周遭的動靜。


    大家見癡禪小和尚忽然變得麵色凝重,也都跟著收斂起心神仔細聆聽。


    遙遠處,隱隱綽綽有野獸嘶吼聲傳來。


    昊凡小聲說:“聽著離我們好像很遠。”


    公儀靜冷著臉說:“別說話!”


    眾人又都凝神傾聽,他們雖然都身負不凡的武功,但野獸嘶吼聲聽起來,還是隱隱約約不是太真切。


    昊凡或許說的對,野獸嘶吼聲離他們確實很遠。


    這時候怎麽會無端有野獸嘶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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