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站在比她小有十歲的竹青麵前,也在流冷汗,流的一點都不比竹青少。


    竹青冷眼望著她,見她臉上全是汗,秀目中含著委屈的淚,知道她已經後悔。


    “屬下知錯,請總教習責罰!”鍾離苦著臉說。


    竹青寒著臉,冷哼一聲,手敲著麵前桌子說:“知道錯了,現在知道錯了有用嗎?”


    鍾離囁嚅著說:“屬下知道那個毒藥毒不死他。”


    “毒藥毒不死人?”


    竹青嘴上驚疑的問,心裏差點沒被鍾離說的話氣死。


    鍾離:“那個毒藥確實毒不死人。”


    竹青:“你吃過?”


    鍾離:“沒有。”


    竹青又冷哼一聲說:“你不要認為現在鄭羽沒事,就用這些話來搪塞我。我雖然比你小幾歲,江湖經驗並不比你少。”


    鍾離低頭不語。


    竹青:“我告訴你,公儀靜是嶺南尊者的弟子,她身上的毒藥你就敢斷定毒不死人?”


    鍾離剛一點頭,連忙又搖頭。


    竹青:“你是怎麽斷定這毒藥沒毒的?”


    “屬下試過,它真的沒毒。”


    鍾離聲音雖小,語氣卻是十分肯定。


    竹青:“你怎麽試的?”


    鍾離:“我用它拌吃食給狗吃過,狗沒事,屬下沒想到哪個沒……,不是,是鄭羽還不如狗。”


    竹青撲哧一笑。


    鍾離也展顏一笑,笑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竹青:“你確定給狗吃過?”


    鍾離肯定地點頭。


    竹青長出一口氣,心裏一塊石頭落地。


    他不是姑息鍾離,他在心裏也是厭煩鄭羽那副德性。


    鍾離既然用狗試過毒藥,確定毒不死人才對鄭羽下的手,行為雖不可取,但對鄭羽未必不是件好事,看他後麵還敢不敢再妄動色心。


    竹青:“看在你破案有功份上,這次我就不再追究。”


    鍾離忙躬身說:“謝總教習恩典。”


    竹青:“你下去,把公儀堂主請過來。”


    鍾離抱拳,臉上捕頭淚痕,歡快地說:“屬下遵命。”


    竹青聽見敲門聲,抬頭見公儀靜站在門,忙起身笑著說:“公儀堂主,進來說話。”


    公儀靜雙手抱拳,躬身,朗聲說:“屬下參見總教習。”


    “這裏沒外人,公儀堂主不用拘禮,快坐下。”竹青忙笑著說。


    公儀靜在離竹青遠處凳子上坐下,抱拳說:“總教習傳喚屬下,不知有什麽指教?”


    竹青:“案子查的有什麽進展?”


    公儀靜:“已經查清楚。”


    竹青心中大喜,嘴裏卻隻是輕輕“哦”一聲。


    公儀靜:“屬下已經查明,世子是被人害死,不是被人殺死。”


    竹青心裏暗笑,害死和殺死不都一樣。


    這些出身在公侯門第的人就喜歡轉文,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竹青心裏雖這樣想,嘴上卻在問:“這有什麽區別嗎?”


    “有區別。”公儀靜寒著臉說。


    竹青:“你說說看,有什麽區別?”


    公儀靜:“世子是誤服了致幻藥物,自殺而死。”


    竹青:“你說的就是剛才鄭羽吃的那種?”


    公儀靜點點頭。


    竹青:“你身上怎麽會有這種藥?”


    公儀靜:“這種藥是本門獨有,本門中隻有我一人有。”


    竹青含笑點點頭。


    公儀靜突然驚恐地看著他說:“總教習不會認為是我殺了世子吧?”


    “不會不會。”竹青忙擺手說。


    公儀靜平服下心緒說:“這個藥叫‘春光乍現’,是師父專門研製出來給我防身用的。”


    竹青:“那世子怎麽會誤服了這種藥?”


    公儀靜長歎一聲說:“家父靖遠侯跟嶺南王是莫逆之交,屬下跟王府兩位公子是小時玩伴。”


    竹青又老成地輕“哦”一聲。


    公儀靜:“還有一點總教習可能沒有想到,屬下跟王府二公子宗政傑是同門師姐弟,都是嶺南尊者門下弟子。”


    竹青高興地一拍桌子說:“我明白了,定是二公子在嶺南尊者那裏,偷了哪個什麽乍現,偷偷給世子服下,造成世子是自殺的假象。”


    公儀靜搖頭說:“宗政傑不可能從師父那裏,偷到‘春光乍現’。”


    竹青不解地問:“怎麽就不可能?”


    公儀靜:“師父那裏沒有。”


    竹青疑惑問:“嶺南尊者沒有你說的那個什麽乍現?”


    公儀靜肯定地點點頭。


    竹青更加疑惑地問:“為什麽嶺南尊者會沒有?”


    公儀靜:“剛才屬下說了,‘春光乍現’是師父給屬下防身用的,師父身邊不會留有這個藥。”


    竹青狐疑地又問:“這是怎麽迴事?”


    他狐疑的有道理。按常理說煉製藥物的人,身邊或多或少會留下點藥物,以備日後再煉製時作為參詳。


    公儀靜紅著臉說:“‘春光乍現’是致幻迷情藥,師父門下就屬下一個女弟子。”


    竹青奸滑地一笑。


    “總教習,請你不要瞎想。”公儀靜紅著臉,正色地大聲說。


    竹青的笑容立時韁在臉上,趕緊擺手說:“公儀堂主,我是無心之舉,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唐突了公儀堂主還請你原宥。”


    公儀靜寒著臉,輕哼一聲。


    竹青窘迫地抓著頭,一時手足無措。


    房間中,氣氛一時尷尬異常。


    過了半晌。


    公儀靜一聲輕歎,幽幽地說:“屬下不是有心責怪總教習,請總教習海涵。”


    竹青連忙含笑說:“公儀堂主不誤會我就好,不誤會我就好。”


    公儀靜:“斬蚺刀法、捆蟒手掌法和媚術,是本門中三大絕技,師父都是因人傳授。”


    竹青:“你學的是斬蚺刀法?”


    公儀靜點頭說:“屬下也學了捆蟒手,終究沒有刀法嫻熟。”


    “公儀堂主,你不要多疑,我想問問你為什麽沒學媚術?”竹青謹慎小心的說。


    公儀靜輕籲口氣說:“媚術是本門入室弟子和記名弟子必學之技,師父說我不適合學就沒傳我,在本門中我是特例。”


    竹青又謹慎地試探著說:“嶺南尊者是怕你日後行走江湖吃虧,就專門為你煉製了‘春光乍現’,補齊你不會媚術的短處。”


    公儀靜不好意思地輕微一點頭。


    竹青心裏好生感動,心想這個嶺南尊者替徒弟想的真是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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