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樊仁還是決定試玩這個遊戲。


    他把遊戲碟帶放入vr遊戲倉一側的插口,繼而躺了進去。


    啟動遊戲倉,伴著柔美的提示女聲響起,透明的倉門合上。


    樊仁閉著眼,像是夢囈般,嘴巴裏不斷重複咀嚼著神明的平行宇宙這幾個字。


    “連接成功,進入遊戲。”


    聲音漸行漸遠,變得虛幻。


    而後,耳畔的寂靜被吵鬧聲取而代之。


    樊仁睜開眼,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行駛的巴士上。


    周圍吵哄哄的,似乎有人在爭鬧。


    掃視了一下四周,這是一輛小型巴士,總共有十三個座位,每個座位上都坐著人,有男有女,而他坐在車尾處。


    司機的位置則是被一個密不透風的鐵圍欄包住,有些怪異。


    目光所及之處,一切都顯得極其真實,仿佛置身現實。


    完成度很高的遊戲,樊仁在心中測評著。


    不過奇怪的是,眼前的景象和遊戲名字似乎並沒有什麽關聯。


    在樊仁還要繼續用視線探索遊戲場景時,眼前左上角三三兩兩的彈幕飄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咦,今天主播這麽早開播嘛?]


    [蕪湖,又到了我第一喜歡的帥哥主播開播環節。看主播今天這麽早開播的份上,我來一發火箭助助興,引引流!]


    看到熟悉的老粉id,樊仁愣了一下,他忘記了自己每次開啟遊戲倉,都會將直播一起開啟,這是特意設置的,比較省事。


    原本並不想開直播的,但既然開了,那就沒辦法了,不能得罪衣食父母。


    剛要揮手打聲招唿,樊仁又想起了自己開的是第一視角,他看到什麽,觀眾就看到什麽。


    為了讓觀眾更好的觀看體驗,他心念一動,將視角切換到第三方。


    這就是vr遊戲倉的跨時代偉大之處,無需手動操作,隻需要心裏麵一個念頭,就能將行動實施。


    看到彈幕愈發多了起來,樊仁便把直播間標題改了改。


    “全網首測,試玩未發行的新遊戲!”


    將標題改得有噱頭後,樊仁就不再有多餘的舉動和言語,而是重新觀察起周圍環境。


    這是他的遊戲直播風格,少話,隻會在關鍵環節講解,是個操作行動派,和其他主播對粉絲的殷切截然相反。


    正因為樊仁這種看似叛逆,非主流的風格,在這娛樂至死的時代,反而吸睛不少。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樊仁縝密的思維,及其極高的遊戲操作水平,能把引來的流量最大限度保留下來,變成粘性的粉絲。


    和樊仁一樣,所有人都是駐坐在原位置上觀望,並沒有多餘的舉動。


    也是內測玩家嗎?


    還沒等樊仁思索下去,麵前恐怖的景象直接將他的心神撕裂。


    “檢測到遊客企圖攻擊司機,死!”機械冰冷的聲音響起。


    話音剛落,中年男人周圍的空氣出現了扭曲的波紋,而後他的脖頸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啦聲。


    男人的頭顱就像是上了發條,開始三百六十度瘋狂轉動。


    鮮紅飛濺,突起的眼球隨著離心力被甩了出來,猙獰可怖。


    在看戲的臉全部都呆住了,靜悄然充斥於巴士中,緊接著,一聲尖利打破了詭異的安靜,混亂吵鬧開始在巴士中上演。


    即便是有著前車之鑒,依然有兩個人不信邪地猛錘司機位置上的鐵圍欄,企圖讓司機停車。


    機械聲音如約而至:“檢測到遊客企圖攻擊司機,死!”


    讓人身體發涼的場景再現。


    無數的問號彈幕在直播間刷起。


    [這是我不花錢能看的?????]


    [臥槽臥槽臥槽!]


    [我褲子濕了,主播能不能暫停一會,我換完再來看]


    [這絕對是我見過最刺激的遊戲開場!!!!]


    樊仁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駭人的場麵,他隻覺得頭皮發麻,血液發涼,臉色已然慘白。


    手習慣性地伸向胸前,冰冷入手,讓他呆滯的腦袋開始瘋狂轉動。


    感受著手中熟悉的吊墜,樊仁再次愣住了。


    這個吊墜是孤兒院院長送給他的,從小隨身攜帶。


    而vr遊戲倉技術絕對沒有先進到這個地步,連隨身物體也能傳入到遊戲中,至於他身上穿的衣物,都是提前設置好的數據罷了。


    麵對著這樣的情況,思緒如亂麻,樊仁隻能在座位上駐足,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理智已經悄然消失,混亂還在持續上演。


    其中一個乘客直接敲碎了巴士窗戶,不管不顧地準備從窗戶跳出去逃命。


    濺開的玻璃渣被窗外狂風吹得四散,在車尾處的樊仁,好巧不巧地被劃傷臉頰。


    因為巴士行駛速度並不快,就算跳車也隻是受傷而已,怎麽都比在這輛恐怖的巴士上呆著強。


    剩餘的乘客見狀,也都一擁而上地堵了過去。


    “你們別推啊!這車窗上還有碎玻璃呢!”敲碎玻璃的乘客大叫著。


    忽然,異變乍起。一雙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大手從窗外冒了出來,將最靠近窗戶的乘客狠拽了下去。


    那個乘客的身體在猝不及防下,就這麽被大手拖拽了出去,速度極快。


    淒厲的叫聲中,破碎的玻璃變成了以黃色和紅色為主調的調色盤。


    轉瞬即逝之間,還沒有等擁擠而來的乘客有所反應。


    大手再次出現,將兩個被堵著無法後退的乘客,依次大力拉拽了下去。


    這時候,後麵的乘客才有了反應,他們互不相讓地往後退撤。


    巴士窗戶被打碎沾上血液後,就像是開啟了地獄之門似的,大手的數量開始成倍地增長,數不清的蒼白大手將窗戶上的口子堵住,而後瘋狂地伸了進來。


    看到了無數的大手湧襲而來,最後麵的兩人為了保命,直接把前麵的兩個人全部推向了大手。


    車內的機械廣播聲音急促響起:


    “警告,檢測到88號巴士車體受損,即將開始自動維修,請遊客坐好位置。”


    被推過去的兩個乘客一臉的驚恐和憤恨,他們怎麽沒想到自己會被人當成替死鬼。


    數不清的大手抓到了被推去的兩人,將他們拉出巴士窗戶一半的時候,窗戶上可以供人鑽過的大口子竟然瞬間消失掉了。


    那兩個乘客因為上半身在窗外,下半身在車內,所以身體被攔腰斬斷,分成了兩半,隻留下兩個還在晃動的下半身掉落在車內。


    與此同時,窗外響起了一陣銀鈴般的陰森小孩笑聲,讓人脊背發涼。


    “車體已修複完畢。”


    聲音響起,巴士上慘不忍睹的場景兀地變得潔淨,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一般。


    第三章荒村


    原本巴士上的十三個人最後也隻剩下了五個人。


    而巴士卻依舊行駛。


    隨著混亂的結束,樊仁麻木的臉色才緩了緩,隨即心裏一陣唏噓,盡管和這些死去的乘客素不相識,但是生命的流逝也不免讓他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開場結束了嗎?這也太嚇人了吧]


    [我去,遊戲這樣子開場,真的不怕送走玩家嘛]


    [害怕的兄弟們把害怕打在公屏上]


    看著眼前半開玩笑似的彈幕,樊仁完全笑不出來,隻是默默用手將側臉流出的細密血珠抹去。


    臉頰上傳來細微的痛楚,隻讓他覺得不寒而栗。


    遊戲,絕對不可能是遊戲,這裏更像是現實與虛幻的交界處,樊仁的大腦在急速轉動著。


    vr遊戲倉是可以保證玩家完全體驗到一切,包括嗅覺,痛感等所有可以在現實世界中能夠得到的感覺,但是可以關掉的。


    樊仁作為遊戲主播,每天都要去玩遊戲,而且他也不是有著特殊癖好的人群,自然會選擇關掉痛感這一選項。


    然而,在這個有些奇怪的遊戲中,他感受到了久違的痛,即便是輕微的。


    再加上胸前莫名被帶入遊戲的吊墜,樊仁察覺到了濃烈的不和諧感,似乎是遺漏了什麽。


    短短的十幾秒鍾裏,他開始瘋狂思索著。


    是直播間!


    在滾動的彈幕讓樊仁茅塞頓開,思緒清明。


    遊戲的內容已經超出了直播平台的限製,正常情況下,在中年男人如此淒慘地死去時,平台超管就應該會給予警告的。


    結果卻事與願違,什麽都沒有發生,就好像有一雙隱藏的黑色大手遮掩住了超管的雙眼。


    身上的寒意更濃了幾分。


    是製作這個遊戲的公司做的手腳,還是......


    唾沫在咽喉中吞咽,帶動著喉結顫動。


    理性的他不知道為何再次將思考方向偏移,偏向那細思極恐的可怕情況。


    在接觸到這款遊戲之後,樊仁就發現了,他似乎一直在被冥冥之中某種存在影響。


    深唿吸了一口氣,樊仁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隨即掃視著剩餘的幾人。


    五個生存者分別是樊仁,兩個為了自己性命,將別人推向大手的男人,一個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司機後麵車座上,滿臉鮮血的女人,還有先前睡在自己身旁的少女。


    不知道這幾個人中有誰是內測玩家,又有誰是遊戲npc。


    樊仁的視線依次掃過車內僅存的幾人,帶著隱藏的審視和警惕。


    當目光最後落到了身旁少女,樊仁眯了眯眼眸。


    穿著連衣裙的少女醒了。


    不過樊仁並不覺得奇怪,畢竟在之前如此嘈雜混亂的聲音下,是不可能睡著的。


    少女雙腳放在了車座上,她渾身顫抖,背靠車壁,整個人蜷縮在座位的角落裏,看起來楚楚可憐。


    顯然,少女早就醒了,看到巴士前麵發生的所有。


    嘴巴蠕動著,樊仁想要說幾句話安慰一下對方,可話語到了嘴邊,又化為了虛無。


    兩者素不相識,現在貿然開口,隻會讓少女情緒更加不穩定。


    僥幸逃過死劫的兩個男人中的一個,忽然徑直走向癱軟在車座上的女人。


    那個男人身材相當健壯,還算寬大的短t,依舊被他撐得鼓鼓囊囊,看來是健身房的常客。


    健壯男人的臉色有些慘白,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表情,樊仁不知道男人想要做什麽,他沒有多餘的動作言語,隻是冷眼旁觀著。


    僅存下來的兩個男性,毫不猶豫將麵前的乘客當成替死鬼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樊仁並不想在這個詭異的遊戲中惹火上身。


    走到那個女人的身前,健壯男人掏出身上的紙巾,為女人擦幹淨臉上的血汙,他的動作輕柔,看著女人的眼盡是愛慕。


    女人的容貌開始顯露了出來,約莫二十五六歲,臉上畫著略有些濃的妝容,隻不過被眼淚和血水給搞得亂七八糟,活像馬戲團裏的小醜。


    和連衣裙少女比起來,這個癱軟在座位上的女人眉眼顯得風塵許多,隨著健壯男人的擦拭,一張卸了妝的臉徹底在眾人眼皮底下顯現。


    素容倒也有幾分姿色,不是完全靠化妝撐起來。


    看戲的樊仁一臉無語,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誹,舔狗不得hourse。


    因為血肉都被瞬間清除幹淨,此時的巴士上,除了每個人身上沾的一些血腥氣味之外,並沒有過多的異味。


    然而,當癱軟在車座上的小倩起身,拿著林海遞過來的紙巾擦拭身體上的血跡時,一股子濃濃的騷味自其身上傳出。


    不大的巴士空間內,頓時被難聞的氣體充斥著。


    麵上雖然古井無波,樊仁還是不自覺在心中瘋狂吐槽起來,這位大姐是不是上火,味道也太衝了吧,車頭到車尾的距離都可以聞到。


    目光繼而下意識往小倩那邊瞥去。


    似乎意識到自己被嚇尿褲子的情況都被其他人發現,小倩惱怒地指著車尾佇立在原位上的樊仁:“看什麽看!”


    喲,這是看自己好欺負,專挑軟柿子捏啊,樊仁心中冷笑起來,不過臉上仍舊是無辜的表情,不作迴答。


    看見自己的女神生氣,林海附和道:


    “你小子給我注意點,別亂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好一對狗男女......


    還是沒有言語,樊仁默默低著頭,他並不想在這種地方過於招搖,畢竟完全不清楚其他四個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一直沒有說話,帶著副眼鏡看起來斯文的男人,滿臉堆笑打著圓場說道:


    “別這樣,我們現在隻剩下五個人了,團結一點,先想想我們該怎麽活下去吧。這樣,我們都來個自我介紹,熟悉一下,我叫王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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