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房子裏,突然出現對講機這種東西,怎麽想都覺得奇怪,更不用說先前調查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發現對講機。


    樊仁拿著手電筒,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布滿灰塵的沙發上,放置的黑色對講機。


    對講機的型號很普通,就是爛大街的那種,並沒有特別之處。


    “聽得到嘛?”


    又是伴隨著嘈雜電流音的男人說話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號的問題,說話聲明顯處於失真的狀態,樊仁聽不出來男人的年紀。


    “聽得到嘛?”


    當說完第三遍之後,男人忽然停止了說話,隻剩下滋啦滋啦的電流聲。


    約莫幾秒鍾後。


    男人再次說話:“放心了,這個對講機沒陷阱的,小哥,你實在是太謹慎了。”


    聽到慵懶的語氣強調,樊仁確認了這是自己之前在電梯遇到的那位高階神選者。


    但他沒有馬上理會,而是看了眼自己腰腹上逐漸被滲出鮮血染紅的衣物,拿出手機給林鴻卓打去了電話:


    “喂,我找到兇手苗堅成了,不過他已經死亡,速來郊外的的廢棄小區單元樓。”


    “什麽意思?”


    電話另一頭的林鴻卓語氣錯愕。


    “快來就是,我也受傷了。”


    樊仁故作虛弱,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隨即把電話掛斷。


    他用衣物勒緊了傷口,盡管腰腹部上的傷口並不大,但不及時處理的話,還是有可能出現大出血的情況。


    視線落到還在發出聲音的對講機上,男人還在說話:


    “好陰險啊,小哥,還好我隻是個看戲的。”


    樊仁拿起對講機:


    “看戲的會給這麽多線索提示嗎?”


    “啊,一邊倒總歸是沒有什麽意思的,我想看到更有意思的,而且這些都不過是添頭罷了。”


    “你是誰?”


    “這個哲學問題就有點深奧了,如果要說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過,你可以叫我影子或者shadow。”


    聽著對方的插科打揮,樊仁無視,繼續問道:


    “你的目的是什麽?體驗一把上帝的感覺,玩弄在你眼裏都是螞蟻的普通人類?還是彰顯你和人類不同的高貴神選者身份?”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咬重了音節,情緒開始出現波動。


    “真好啊,你好像擁有了人類的情緒,果然當初讓你到正常家庭中生活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自稱影子的男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迴了一句,依舊是懶懶散散的狀態,絲毫不在意樊仁話裏麵的尖刺。


    樊仁一下子便陷入了沉默,他可以感覺得到對方知道關於自己的很多事情,像是個上了年紀的長者。


    可是,那天在電梯裏麵見到的明明是一個青年,年紀怎麽算都不對。


    “我知道你現在很疑惑,有許多問題想要去問。很遺憾,我迴答不了你內心的那些疑問,因為時機未到。”


    “我現在聽起來就像個謎語人,真愚蠢啊。”


    “如果你故意留個對講機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那就請你閉嘴吧。”樊仁打斷了男人的自語,而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他沒有心情再去理會對講機中的男人,而是閉上眼睛耐心等待林鴻卓帶人來支援。


    “也不是故意要留的,隻不過臨時有事情要離開a市而已,所以才吩咐沈國誠放了個對講機在這裏,畢竟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孩子啊。”


    “......”


    莫名其妙的家夥,對方的精神狀態果然有問題,樊仁皺起了眉。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目的嘛?我就和你說說吧。”


    男人的語氣讓樊仁想起了吉良吉影,一樣的說話無厘頭,還有著嚴重的傾訴欲,對方是多久沒有和人說出過真心話了?


    “你的全部推測基本都是沒有錯的。”


    聽到這句話,樊仁立即起身開始搜索已經死透的沈國誠身體,一個小型竊聽器很快被搜了出來。


    “敏銳的直覺。”


    影子的聲音帶著笑。


    樊仁沒有說話,隻是把手中的竊聽器扔在了地上,一腳踩碎。


    “我剛才說到哪裏了?哦,想起來了,請原諒我這個年紀大的老男人。”


    影子如同一個喋喋不休,喜歡嘮嗑的鄰家老太太。


    “你的推斷確實基本貼合事實,至於我的目的,是為了試驗一些東西,就像是你想的那樣。”


    聞言,樊仁愣住了,他沒想到對講機裏麵的男人似乎是真的在說實話,看來對方是個無法用常理揣度的瘋子。


    “我們這群人在被烙印之眼選中的時候,就已經被授予了進化的種子,但很多人卻無法接受,將詛咒之地任務視為純粹的死亡威脅,我隻覺得很可笑。”


    影子明顯在冷笑:


    “隻有平庸者才會視死亡威脅如猛虎,而真正的勇者會將這頭猛虎馴服,成為助力,讓種子發芽。讓人可惜的是,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是平庸者,他們碌碌無為,按照著既定的規則行事,難怪神明會降下懲罰。”


    聽著影子說出的這些沒頭沒尾,語焉不詳的話,樊仁的眉間的皺紋更加深了,按字麵上他能理解,對方的意思難道是指......


    他想到了在不斷完善界麵的烙印之眼app,腦海中閃過不好的念頭。


    “你應該也察覺到了這一次的案件更偏向於一場詛咒之地任務,我做這些其實是出於好心的,讓正常人稍微適應一下,以免到時候詛咒之地在全世界泛濫開來,死的人多地數不過來。”


    樊仁心中一沉,果然如自己所想,當初的念頭居然成真,並且他聽出了影子的言外之意,對方接下來恐怕會在世界各地開始犯案。


    “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吧?”


    “我也不清楚。”


    影子的聲音低了下來。


    “不過無所謂了,人類中的精英活下來就夠,那些庸才死掉也無妨,還能節省資源。”


    “別的話我也懶得多說,還是繼續談談我的宏圖偉業吧,我最近在研究一種特別的藥物,可以快速地激發出神選者體內種子的潛力,繼而提高進化的速度,沈國誠和苗堅成這兩個人都是我實驗的小白鼠。他們在用了不同等階的藥物後,出現了不同的進化狀態,一個肉體上發生了變化,另一個保持人形態,能力卻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


    說到這個,你應該知道所謂的超能力者吧?關於超能力者的研究,古往今來,全世界都有在進行.....”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和我說這些?”


    樊仁耐著性子聽了幾句話後,直接打斷了影子的滔滔不絕,他其實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有得必有失,你口中的藥物恐怕有副作用吧?”


    影子哈哈笑了起來:


    “你可是我最完美的傑作啊,隻有你這樣聰明的人才能稍微理解我的心情。”


    “嗯,你說得對,有副作用,因為本質上就是揠苗助長,烙印之眼app裏麵的積分其實就是一種能量,隻不過用人類可以看懂的方式可視化出來,方便理解,而我研究的藥物就是一種代餐,欺騙身體的種子,讓其強行綻放開出花。代價就是服用之後,會對藥物產生依賴性,一旦失去,身體就會異變成奇怪的東西。”


    “比如苗堅成那樣的貓臉怪物?”


    “差不多吧,無所謂的,偉大的研究總是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犧牲,你也調查過苗堅成吧。一個社會邊緣人,簡稱廢物的家夥,死掉了也不會有人在意,能為我的研究死去,是他莫大的榮幸。”


    說到這裏,影子的笑聲愈發放肆,在他的眼裏,大部分普通人的生命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謂的研究。


    “你這樣下去恐怕會製造出更加恐怖的東西,瘋子。”


    樊仁聽著這些不符合正常人觀念的話,表情凝重,在他看來,影子要比鬼物還要可怕許多。


    鬼物會被詛咒之地的規則限製,人類也有道德和法律束縛,而影子身上卻沒有枷鎖,最重要的是,他還掌握著某種力量,這樣的人是最恐怖的。


    “瘋子,這個稱唿在我的眼裏可是褒義詞哦,曆史上的偉人,哪一個不是瘋子呢?我又不是徹底的反人類,我明明是在為人類的未來努力,絕對的理智,你應該能理解才對啊?”


    “踩在皚皚白骨上的努力嗎?我是理智,但還沒有喪失人性。”樊仁譏諷地說道。


    “人性,你居然會談及人性,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影子的聲音逐漸變得癲狂起來,對講機裏嘈雜的電流聲都被壓了過去,尤其是現在還處於寂靜,還有死人屍體的荒廢樓房中,樊仁全身發寒,隻覺得詭異,仿佛影子下一秒就能從對講機爬出來。


    片晌,影子瞬間安靜了下來,聲音沒有再是那種歇斯底裏,恢複到了慵懶的狀態:


    “相信我,當你見到了未來有多麽恐怖的時候,就不會以人性兩個字來安慰自己。”


    “未來?”


    樊仁迷惑地從嘴巴裏麵吐出這兩個字,他能從話語中感受到對方失去了剛才的從容,隻有壓抑,究竟是什麽能讓這樣一位存在害怕?


    影子再次安靜,沒有迴答樊仁,靜謐的房子中隻有對講機發出來的噪音和樊仁自己的唿吸和心跳聲。


    從影子的態度就能看的出來,如果想問關於自己的事情,對方一定會裝聾作啞,變成謎語人,與其這樣,倒不如不問,樊仁也閉上了嘴巴,沒再主動說話。


    這附近是a市的郊區,距離市中心很遠,從剛才到現在也隻過去了半個小時左右,在不堵車的情況下,林鴻卓帶人過來至少還要兩個小時,自己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林鴻卓這個老警察,讓對方完全看不出破綻。


    “啊,剛才不小心陷入了迴憶,人老了就是這樣,總是喜歡憶往昔,理解一下哦,小哥。”沉默許久,影子的聲音再次從對講機裏傳出來。


    “你真的不是吉良吉影的本人或者親戚嘛?”樊仁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這句話。


    “吉良吉影?”


    影子有點疑惑,而後又恍然大悟,不知道是不是在裝瘋賣傻地說道:


    “你是在說我第二喜歡的孩子嘛,孩子的性格隨父親很正常的。”


    孩子?


    這已經是影子第二次提及了孩子,樊仁想到了不久之前在飛機上做的古怪夢境。


    “所以吉良吉影是你的人?”


    “......不是,孩子到了叛逆期,我也沒辦法......”


    影子言語流露出來的情緒居然有些許的歡快?


    智障兒童歡樂多,樊仁果斷選擇相信了這句話。


    “你的廢話也說完了吧?”


    “誒,不愧是我最喜歡的孩子,繼承了我的冷漠。等等,還沒有,我做這些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送給你一樣東西,作為通關的獎勵。”


    “.....”


    一樣的厚顏無恥,喜歡說白爛話,樊仁現在百分百確定吉良吉影和影子有著血緣關係。


    “你說的獎勵不會是藥物吧?”


    “賓果!恭喜你答對了。”對講機那邊傳來了一陣生日聚會常用的爆炸禮花,似乎在慶祝著樊仁的迴答正確。


    自己真的不是在和精神病人說話嘛?


    樊仁開始懷疑前麵與影子交流得到的信息情報。


    “切,沒有幽默感的小屁孩。”


    “傻逼。”


    “你怎麽還罵人?”


    “你的獎勵我不需要。”


    “獎勵就在沙發的底下,是可以放進背包裏麵的,且是沒有副作用的哦。相信我,你最好拿著,因為你很快就會需要了。”


    說著,影子的聲音故意壓低,變得粗糙,像極了講鬼故事嚇小孩要乖乖的混蛋父母。


    “無聊的家夥。”


    嘴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樊仁的好奇心還是被調動起來,他走到了放置對講機的沙發旁,忍著疼痛,弓著腰背,在沙發下麵摸索起來。


    很快,一個盒子被摸了出來。


    借助手電筒的光線,樊仁開始查看手中的盒子,盒子外表極為精致,看上去就像是裝著昂貴的物品。


    “我就知道,你還是迴去尋找的吧,傲嬌的小子,好了,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有緣再見。”


    話剛說完,被重新放迴到沙發的對講機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直接短路自毀了。


    樊仁打著手電筒環視了一圈房子,果不其然,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發現了小型的紅外線監控攝像。


    “......”


    他深深地看了眼攝像頭方向後,又把目光落到了手中的盒子上。


    把盒子打開,裏麵裝著一管藥劑,透明的管子裏,藥劑呈現出淡淡的金色。


    看到藥劑的那一刻起,樊仁隻感覺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活躍,它們在渴望著金色的藥劑,宛如迫不及待的油膩嫖客。


    克製住想要往身體注射的本能衝動,樊仁拿起藥劑,心念一動,將藥劑放進到了背包中。


    在觸碰的時候,藥劑沒有傳來任何信息,卻能放進背包中,實在是不可思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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