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燒了,別亂摸。」076冷冷警告。


    鶴允挑了挑眉:「得嘞,我不管。」


    主神的目光從祁路,再到076,心裏忽然想明白了什麽。


    「昨晚祁路跟我們兩個說,別隨便出來嘛。」鶴允開始說起遊戲的事,從身後取出一個靈牌那樣大小的木牌,然後遞給祁路和076。


    「諾,看這個。」鶴允開口:「昨晚靈堂裏出現的。」


    祁路盯著那個「靈牌」,上麵有兩排黑邊瞄著的字體——


    這種黑邊瞄著的字體,一般都是給死人準備的。


    左邊,上麵是一排人名,分別寫著:喬璐,李揚帆,許嘉,許衡。


    右邊寫著:文耀,趙昕衡,鶴允,宋澤。


    左邊顯然是紅事組,右邊是白事組。但他們紅事組上,沒有張坤的名字。


    祁路想到張坤的姓氏,然後問鶴允:「最開始的時候,你們白事組一共多少個大學生?」


    「一共四個。」鶴允直言不諱。


    「我們這邊有五個。還有那個張坤,你們進來的時候,應該見到過吧?就門口行軍床旁邊的男大學生。」祁路說。


    聽到祁路的話,鶴允微微變了臉色:「可是門口沒人。」


    主神也作證:「沒錯,門口沒人。」


    祁路皺了下眉,但沒把這個放在心上,他隻當做是張員外醒了,他們就離開了。


    「你們白事組有沒有死過人?」祁路繼續問起別的。


    「沒有。」鶴允開口:「不僅沒有死人,昨天多了一個,今天也多了一個。更詭異的是,我和主神都沒有感覺到,周圍的劉家人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大家都覺得很正常,好像我們白事組,從一開始就有6個人一樣。」


    「那多出來的那兩個人是……」


    「一男一女,女的叫喬璐,男的叫李揚帆。」鶴允開口,他是見過李揚帆的,現在內心忽然有一絲悚然。


    張家死了的人,卻來到了劉家。紅事組死的人,立刻又出現在白事組。


    這像是一個陰陽中轉,紅事組象徵著人間,所以在山上,白事組象徵著陰曹地府,所以在山下。


    那怪不得張員外的妹妹被遺棄以後,會「出現」在劉家。應該不是劉家恰好撿到了,而是張員外的妹妹應該已經死了,所以她才會出現在「陰曹地府」裏。


    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層。


    「什麽紅白煞氣相衝,是一個不甘心被拋棄的惡鬼想要重返人間。」076嗤笑了一聲,卻是一句點名了主題。


    自始至終,一切惡果的起源,都是源自於張家遺棄了一個女兒。


    鶴允沒經歷過這類副本,有些慌:「那我們,我們都在白事組?都在陰曹地府?」


    「……」祁路解釋一下:「陰曹地府隻是一種暗喻。」


    說著,祁路抬起頭,看一眼主神,隨即又想到076告訴自己的話,他又淡淡別過臉。


    「所謂陰曹地府,可能是副本原來的背景故事。一個被遺棄的女兒來到陰曹地府,想要重返人家,閻王給她批了壽,讓她重新迴到張家,再做一次張家人。」


    祁路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釋:「然後,遊戲降臨,把陰曹地府改成了山下的富貴人家。張曉梅的『重返人間』也變成了張員外收養了一個小女孩,這樣,整個故事套在遊戲裏就是合情合理的。」


    「而張曉梅在夜晚作為惡鬼,去殺死張家的其他人,也符合惡鬼本性。」


    鶴允明白。


    整個副本更像是一個戲劇性的暗喻,每一個角色、地點,都有其背後所蘊含的意義。


    比如說被遺棄的女兒張曉梅,她再次迴到張家,並且每天晚上都會殺死一個張家的人,這正恰好對應了「張家遺棄嬰兒,活該家破人亡人丁稀薄」的含義。


    而善惡到頭終有報,因為被遺棄的是張曉梅,所以殺張家人的,也是張曉梅。


    祁路接著提出自己的疑問:「隻是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今天的村民好像更兇一些,沒有剛進入遊戲時的善良質樸。這一點,我有些疑惑。」


    主神接過靈牌,開口道:「因為死了兩個紅事組的人。」


    見他們不解,主神繼續解釋:「之前我也在考究,如果故事本來就可以自主成線,那為什麽要加一批外來的大學生呢?村子裏的紅白事沒那麽多講究,哪兒有什麽請柬之類的,但卻安排了我們作為大學生加入到這裏。」


    「剛剛聽你分析陰間陽間的暗喻,以及整個村民們的變化。我才慢慢迴憶起之前設計副本時的記憶——為什麽遊戲會讓一群大學生也參與到遊戲裏。」


    主神繼續說:「因為紅事組的每一個大學生,都象徵著活人的一種美好品質。」


    「什麽?」


    「李揚帆,喬璐雙雙死去,村民們從質樸善良,變得愚昧無知。這恰好是對應了認知能力的減緩。紅事組減少了兩個大學生,一男一女,女孩子象徵著善良,男孩子象徵著機敏,雖然那個李揚帆並不怎麽機敏,但總歸是一種象徵。所以當喬璐和李揚帆死後,村子裏的人會缺少善良和機敏,變得愚昧無知且兇狠。」


    「如果紅事組再死一個大學生呢?」


    鶴允剛剛做出這個假設,076的眼神立刻像淬了毒一樣剜過來。


    鶴允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這個猜測有點可怕,畢竟下一個大學生——是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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