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因為薑凱晨的憤而離去,張家人最終還是失去了與這個神秘新貴深度交流的機會。


    而唐文婉的那番動之以情的勸說卻在這幾天南城畫圈突起的傳聞中,再次被張家強改了畫風。


    “唐先生,你看這些天,你們藏家圈裏接二連三出的事,再這樣以訛傳訛下去,怕真是要把你們唐家妖魔化了啊。”


    這天晚上,張明軒親自求訪到唐家門上,這次倒沒提自己兒子與唐文婉的糾纏,口口聲聲都是想幫唐家解決熱鬧了快一周的唐家藏家出事的傳聞。


    唐俊山坐在自家會客廳的主位上,深皺著眉頭,顯然這些天也是被各種傳聞攪得不得安生。


    “所以,張總的高見是?”


    唐俊山抬了抬手,示意張明軒不要再和自己陳述事件嚴重性了,單刀直入的問道。


    “傳聞自然不能信,隻是這些事情發生的時間點和偶發性也實在是巧的讓人很尷尬。”


    張明軒端詳著唐俊山的神情小心的附和著。


    “不知道唐先生有什麽打算,雖然我們張家這麽多年都沒能有幸收藏到唐家畫作,但出了這個事,做為忠實的粉絲,這第一時間一定也是要來看看有什麽力所能及的地方能幫襯一二的。”


    唐家幾代畫匠,從古至今,唐家人的畫都隻在幾個故交的世家圈裏傳承著,在世麵上向來是有市無價的存在,張家這種家底無根的草莽,自然是連唐家的真跡都不太可能有機會看到的。


    隻是即便是已在頂層的世家,同時經曆了在幾天之內不約而同的因畫出事的變故,再牛的家底,也沒誰敢直麵“唐家畫被附惡咒,動了他家的畫會厄運纏身”這種傳言。


    收藏圈本就一直交織著各種神神叨叨的現象背書著不同作品的神秘性,而這突發的巧合更是給了坊間那些一直對唐家畫求而不得的酸葡萄們各種加油添醋的機會。


    眼看傳言越傳越邪乎到幾近失控,這也不得不讓唐俊山放下身段,各種稻草都隻能硬著頭皮抓抓看。


    “我想著,先把出事的畫都收迴來吧,我相信這都隻是巧合,時間長了,事情總會翻篇,那些藏家和我們都不隻是一代的交情,應該也不至於在這事上故意給我們唐家抹黑。”


    唐俊山歎了口氣,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才略顯疲憊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是這幾天,在他心裏轉了幾個來迴的打算,他心裏也忐忑著,甚至都沒敢抬頭給張明軒一個確定的眼神。


    “您自己要把那些畫收迴來?”


    語氣雖然是驚訝的,但張明軒的眼睛裏早已裝滿了了然,他就知道這是唐家唯一能做的補救。


    “這個時候唐家出麵兜底,會不會讓那謠言反被佐證啊?”


    坐在客位的張明軒把身子向唐俊山麵前探了探,又壓低了幾分聲音狀似關切的說道。


    “我知道你唐家兜得起這個底,隻是“做賊心虛”這名頭,我想還是輕易不能你們自己背吧?”


    一句話把唐俊山說的直起了腰背,他怕的就是這個,漲紅著一張臉瞪向了直戳自己心窩的張明軒,下唇抖了兩抖,還是把反駁的話給硬壓迴到了肚裏。


    “唐先生不介意的話,給個薄麵,這事我們張家來做,也算是圓了我們家上下老少,仰慕唐家已久的心願。”


    張明軒見時機已到,慢慢站起身來,親自彎腰給唐俊山把麵前的茶杯斟滿了,滿臉誠懇,且又一語雙關的表白道。


    “你們張家惦記的東西可不少啊,你這是連人帶畫要一起捎了?”


    隻是才直起腰的張明軒這邊還沒坐迴座椅,唐老爺子的話就從內堂裏鏘鏘有力的傳了過來。


    聞聲,張明軒一個激靈趕緊又收起了才彎坐到一半的膝蓋站了起來。


    遠遠的看到,唐永道鶴發童顏的被唐文婉扶著從內室向這邊走來,那與小姑娘如出一轍的圓臉上倒是看不出話語裏的惱怒情緒來。


    “你家那小子今天沒來啊?是怕又被我那話都講不明白的大孫子揍?”


    老爺子慢悠悠的走到唐俊山早就讓起來的主位上坐了下來,拍了拍唐文婉的手,示意她在旁邊坐下,才轉頭對站在旁邊顯然有點失措的張明軒聽不出是調侃還是數落的詢問著。


    “那小子被我關在家裏思過呢,今天的確是該帶著他來登門道歉的,隻是藏畫的事,事發突然,我怕帶著他來給你們更是添堵,想著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再一起討論如何懲治他呢!”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張明軒本想著在藏畫的事情上和唐家達成聯盟,再迴過頭提張新城的事,那就是一家人關起門來好商量了。


    哪想到唐老爺子一上來就打臉,本來就理虧的他瞬間連坐都不敢再坐的,又向老爺子那移了兩步,弓腰舔著臉誠惶誠恐的迴道。


    “哼!”


    老爺子這迴倒是沒說話,隻白了他一眼,從鼻子裏噴出一股子濁氣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爸爸,那這~”


    唐俊山看了一眼女兒,這才警醒到自己差點就因亂倒戈了,也是有點慌亂了起來,坐立不安的想著要不要現在送客。


    “爸爸,既然張叔叔那麽有誠意的來了,就讓他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唐文婉適時的出聲,像是定心丸一樣,把唐俊山又安撫了下來。


    上一世,唐家就因為這藏畫的事沒處理好,幾世累積下來的口碑被徹底土崩瓦解,自己也是因為這個變故最後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女,而這背後有沒有薑凱晨的推波助瀾,至今還是個問號。


    “爺爺,張新城那天被我哥都快打成豬頭了,你就別氣了,說不定張叔叔真的在這事上能幫到我們家,你也聽聽人家的建議嗎!”


    唐文婉在身側撒著嬌推了推還在吹胡子瞪眼睛的唐永道,她知道老爺子這關不過,唐俊山就算有心給機會,張家也沾不了唐家一點邊。


    “就是就是,還是文婉顧全大局,我們先說眼前的事,那渾小子犯的錯該打,如果老爺子覺得不解氣,我明天讓他自己帶著棒子送上門來給你抽。”


    張明軒因為兒子的事被唐文婉拐著彎的又嘲諷了一遍,臉上還是有點掛不住的泛著潮紅,但畢竟也是光腳爬上來的主子,也就是一轉眉的功夫就順利的摸著杆子爬了上來。


    “我想著,出事的畫都由我們張家出麵溢價收迴,這個底我們來兜最合適,一來我們張家不信那個邪,二來唐家也可以就此考慮通過我們,打破世家收畫的邊界。”


    張明軒一口作氣的把打了一天的腹稿全部倒了出來,隻聽到唐俊山倒吸一個氣,臉上的惶恐比這幾天的擔憂加起來還要看上去讓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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