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總後天婚禮~”


    晚上張淩月例行到醫院找朱欣簽最近這段時間朱家產業的相關合作和買賣文書的時候,朱欣一邊簽著合同一邊像是閑聊似的提了一句。


    “婚禮?!”


    果不其然張淩月正在整理文件的手停了下來,十分意外的看向朱欣。


    自從薑凱晨把朱家的所有事務交給她打理以後,朱家盤根錯節的家族生意曾經有一段時間讓深陷於權柄之中的她,恍惚都有了自己就是朱家女主人的感覺。


    而對她布置了明確目標後就看似十分信任,完全放手的薑凱晨卻很奇怪的一直沒有給過她台麵的身份。


    即便是她掌管,運營著朱家所有的產業,簽署任何一個有法律效應的文書還是要來找眼前的這個朱家棄女落筆。


    要說是安排個人牽製她吧,薑凱晨卻一直把這姑娘安排在醫院裏給他爺爺做24小的護工,根本就沒給過這姑娘過問家產,更不要說與自己交手的機會。


    但要說完全把那姑娘當做一個傀儡,他又明令禁止自己不得動用私章,必須所有文件拿到朱欣麵前給她過目,並讓她親自簽字。


    “唐文婉?”


    張淩月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文件,皺起了眉頭問道。


    終究是要結婚了,自從看到薑凱晨與唐家那女孩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胸口的那抹朱砂心血隻能化骨揚灰了。


    “嗯,文婉好像懷孕了。”


    朱欣一邊一份一份的簽著堆在眼前的合同一邊迴答道。


    這段時間在醫院24小時無休的幹著護工的活,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精力去想起那深埋在心裏的,對這個童年好友的嫉妒了。


    人大概都是這樣,當你與這人並肩同行的時候,一切都可以參照,都在比較。


    而當有一天,你忽然發現兩人已經身處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時候,那些較勁就變得虛無和可笑了。


    “懷孕了?!”


    張淩月盡量平穩著情緒,還是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忍不住的拔高了聲音。


    畢竟 ,在多少個睡不著的夜裏,她都曾清晰的臆想過自己和薑凱晨的孩子會是怎樣的絕世而立。


    “張新城死了!”


    在對上朱欣有點意外的眼神後,她趕忙收起臉上的慌亂,生硬的轉著話題。


    “新城死了?!”


    朱欣這下是真的震驚住了,她在文件裏抬起了頭,手上還握著簽字筆,滿臉驚恐的看向張淩月。


    “嗯,他再也迴不來了~”


    如果說對眼前這個朱家棄女能有的殘存柔軟,大概就是看在她曾經和自己那唯一的弟弟有過的還算私交的同學情。


    “他~他怎麽死的?!”


    朱欣感到頭皮一陣發緊,她是知道張新城因為唐文婉的事被薑凱晨扔到緬北的事。


    但這兩年看張淩月把朱家產業打理的有條有理,總想著過兩年看在姐姐的麵上,那小子還會迴來。


    直到對上張淩月那灰敗的麵孔時,她才意識到,有些賬是不能扯在一起算的。


    “我以為,他過兩年就能迴來的。”


    強忍著哽咽,帶著巨大的恐懼,朱欣喃喃道。


    因為之前算計唐文婉的事,都是她和張新城兩個人聯手,所以這兩年她根本不敢打聽這個人,深怕有什麽關聯,讓自己更加難逃其咎。


    “極刑,泥塑,沉海,連個墓都沒有!”


    甚至都能聽到緊咬後槽牙的聲音,這個悲痛根本沒人能訴,都被壓的快喘不過氣來的張淩月泄憤似的沉聲道。


    啪嗒~


    握在手上的筆掉在了文件上。


    “泥塑沉海?!”


    朱欣從來沒有聽過這麽駭人聽聞的死法,嚇的臉都白了。


    “後天的婚禮,你和老爺子會去嗎?”


    張淩月仰了仰頭,強行把泛上的眼淚逼退了迴去,深吸口氣,沉聲問道。


    她知道事情提到這已經夠了,朱欣不能放下對薑凱晨的忌憚,她躲那瘟神越遠,自己這個中間人才越有價值。


    沒有挑明的是,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最後還是死在對唐文婉的執念裏。


    這個死訊就像一枚毒針,在收到消息的那一晚,她就挑了心口的那抹血朱砂,空心的人,再也不用談情了!


    根本沒辦法迴答任何問題,身體開始顫抖著,朱欣的精神開始渙散,滿腦子都是張新城被沉屍的畫麵。


    “朱欣,你好了沒?簽個文件磨蹭到現在!”


    這迴,朱老太爺一如既往的焦躁倒是把失了魂的人給拉了迴來。


    “我有個事你們幫我辦一下。”


    朱老太爺站在張淩月為了日常簽字方便,特別在他病房隔壁安排的工作室門口。


    老爺子顯然還沉浸在要辦喜事的激動中,並沒察覺出裏麵姑娘的神色各異,麵帶得意的招唿著。


    “你們倆,明早一起去銀行金庫裏把那個九鳳花釵冠取出來送去唐家,就說是我們朱家送給新媳婦的見麵禮。”


    老爺子知道這兩年張淩月都是在薑凱晨的授意下打理著朱家,雖然在他心裏,外人畢竟 是外人,平常也從來沒給過這姑娘一個好臉色。


    但是就這兩年朱家蟄伏而又穩定的發展來說,他心裏知道,這姑娘比自己那大房三房不知道要能幹多少。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一天的心情起伏都被薑凱晨最後的決定圓滿了,所以他現在特別高興,額外的也給了麵前這兩個丫頭幾分好顏色。


    “九鳳花釵冠?!”


    張淩月和朱欣都不可思議的看著老爺子,兩張小臉上同時露出了一副以為自己幻聽的神情。


    朱家雖說上下所有產業都已經交出來運營了,包括被其它幾房用各種名頭占用的幾個鎮宅之寶也都被薑凱晨在日本的時候操作出來了。


    可隻有這個九鳳花釵冠是老爺子一直握在手上不肯放的寶貝,取它除了要動用族徽印章,還必須要有老爺子的私印才行。


    據說朱家在宋朝的時候,家裏是出過皇後的,這個冠就是那個時候傳下來的,上百年了,連拿出來展示都沒有過,更不要說外流了。


    “你們找保全公司跟著,送過去的時候也和晨遠打個招唿,可千萬不能給我有任何閃失。”


    老爺子看著麵前的兩個失了神的小姑娘,忽然就不放心起來,這個傳世家寶自己也沒見過幾麵就一直在金庫鎖著,萬一在她們手上搞出了差錯那就得不償失了。


    “罷了罷了,我明天自己去送到唐家去,你們讓晨遠給我把事情都安排好!”


    朱懷山又擺出了慣常的不耐煩,揮著手轉身又迴他的病房去了,留下朱欣和張淩月像是見了鬼一樣的呆愣在原地。


    看著那個雖然熟悉,卻又像變了個人的背影,她們從來沒有這麽清晰的感受過,朱家真的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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