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錯了!”


    橋本雪已經跪在橋本康介的禪房外一個上午了,看著緊閉的木門,她終於知道自己這次應該是闖大禍了。


    廟門自從隻園祭後就再也沒開過,可一直未停的陸陸續續的敲門聲,謙卑而有禮的讓你不能忽視門外人的執著。


    “師父,我隻是偷了姐姐畫我的羅漢像給雄本看了一下,真沒想到他會來偷了那麽多畫去裝扮渡神車啊。”


    橋本雪在心裏把雄本已經罵到狗血噴頭了,可做為始作俑者,她也的確知道自己難辭其咎。


    自從唐文婉的羅漢圖被裝裱在渡神車上遊街後,他們廟裏有神隱圖的消息就不脛而走。


    據說每個人在羅漢圖裏都能看到不同的自己,甚至還傳出了在羅漢圖中找到自己就能靈魂擺渡的奇怪傳聞。


    於是本來隱於竹山裏的小小神廟一時被人踏破了台階,如潮水而至的人流讓廟裏上上下下不勝其擾。


    “師父···我真的錯了···你罰我吧!”


    橋本雪跪在後院都能聽到山門外的叩門聲不絕於耳,自己也煩躁起來,跪在那抓耳撓腮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去開山門接待吧。”


    唐文婉不知道什麽時候跪在了橋本雪的身旁,看不得小姑娘著急上火,她覺得既然事情由她而起,那就由她來麵對吧。


    ‘“吱呀···”一聲


    木門終於推開,橋本康介看了眼橋本雪,衝唐文婉點點頭,示意她們進來。


    “我去吧。”


    進了門反而不敢再說話的橋本雪一直大氣不敢出的低著頭,倒是唐文婉又提了一遍自己想去解決事情的意圖。


    “見眾生相是好事。”


    橋本康介給她們二人各人斟了一杯茶後緩緩的說道。


    “隻是,修行未到,恐會執相。”他低聲的解釋道。


    “執相”


    唐文婉不解的看向橋本康介


    她本以為那些人不過是來要畫的,他們要畫,她就給他們畫好了,反正自己每天也在畫。


    橋本康介點了點頭


    “山門外那些人來找你,不過是看不清自己,想來你這找一個參照。而你,又把自己看明白了沒有呢?”


    橋本康介端起茶,也喝了一口問道。


    “我···”


    唐文婉被問的一時語塞,皺起了眉頭。


    “你剛剛才學著放下自己那麽點執著,嚐試著觀照四周。你有多大的能量,能托得住山門外那些怨男苦女?”


    橋本康介凝神看著她,微微的笑了起來。


    “這···”


    唐文婉如遭當頭一喝,瞬間陷入了沉思。


    橋本康介這才又看向橋本雪沉聲道。


    “因緣際會,這事怪你,也不怪你。”


    “師父,我知道錯了。”


    終於被點名的橋本雪點頭如搗蒜一樣承認著錯誤。


    “錯在哪了?”


    橋本康介不客氣的追問道。


    “我不該把畫拿去給大雄炫耀。”


    小姑娘頭低的都要埋進桌子裏了。


    橋本康介又喝了口茶,才緩聲道。


    “想給大雄看畫沒錯,沒有看出這畫後麵的因果就貿然把畫拿出去,就是你的不對了。”


    “啊·····”


    橋本雪顯然被繞的有點頭暈,張大了嘴巴,臉上全是問號。


    橋本康介搖了搖頭:


    “這事由你起,就由你終吧。”


    他抬手指了指山門外的前廳,吩咐道:


    “你去把那邊的偏廳收拾出來,把文婉的畫在那展陳出來供人免費參觀,山門每天限入50個人,你先守一個月的大門當懲戒吧。


    “啊·····哦···”


    橋本雪吐了吐舌頭,總算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頭。


    ·········


    “她!她不是被被掃地出門了嗎?怎麽還好意思以朱家人自居?”


    “這不是朱家大房的小姐嗎,她爸跳樓那個?”


    “朱欣?不是說要去日本留學的?”


    整個晚宴現場,從開場朱欣露麵以後,各種議論聲就沒有停過。


    張淩月的美術館自上次的真跡交易會後,又一次舉辦了南城上下為之轟動的慈善晚宴。


    詭異的是,各界名流到達現場後才發現,今晚真正的主角並不是第一美人張淩月,而是剛剛喪父被趕出朱家的大房小姐朱欣。


    而更讓大家驚訝的是,今天晚會的主題居然是朱欣以朱家主理人的身份與張淩月的美術館及畫廊簽署所有家族藏品獨家經紀戰略合作協議。


    “這不可能!”


    朱家三房大爺朱海倫直接摔了手上了高腳杯,本來想晚上出門吃個高級瓜的人,發現自己居然就是本瓜。


    “她哪來的家族權章?”


    三夫人在眾人看好戲的眼神下也有點站不穩的眩暈,根本無法接受現實的兩眼發黑。


    “所有藏品?憑什麽?”


    四房的姑奶奶推開挽著的小奶狗急急向台前跑去,現場撕了朱欣的心都有了。


    今天一身小黑裙的朱欣,倒是難得的冷靜,她冷笑著看著台下一眾家人的精彩演出,忽然就沒有了剛才配合著張淩月流程推進的木訥。


    “憑我有爺爺的章”


    她嘴角含著譏諷的看向台下的叔叔嬸嬸們,心裏升起的那種痛快感,忽然讓她覺得其實也值了。


    “你這肯定是假的!”


    四房姑奶奶朱怡終於衝到了台前,她探手就去搶朱欣手上的章,被身邊早有準備的保全攔了下來。


    “朱家和我們美術館簽約這麽大個事,你們做子女的居然不知道,我也很意外。”


    張淩月一襲銀裙在燈泡下閃閃發亮,她站在話筒前的發言倒是讓人不甚唏噓。


    “不過呢,我認你們家主理人說話,這合同也簽完了,你們有什麽內部問題自己迴去找老太爺要解釋吧。”


    她示意人收好了協議,向眾人舉了舉杯,把朱欣帶了下來。


    全場也就安靜了五秒,立馬又觥籌交錯了起來,社交場本就沒什麽壁壘站隊可言,甚至沒一會,就有不少世家少爺把“朱家主理人”朱欣圍了起來。


    “啪”


    一個耳光在層層人群中炸了開來。


    “你什麽時候去偷了爺爺的章?”


    朱怡不依不饒的巴掌還是追了過來。


    朱欣被打的頭偏向一邊,她撇了眼站在角落正興趣昂揚看好戲的張淩月,舔了舔裂開的嘴角迎了上去。


    “爺爺的章需要我偷嗎?隻是你拿不到而已。”


    她挑釁的拉開了戰局,她知道張淩月在看著,朱家這一炮她不開,她現在的下場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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