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下樓之後,藍忘機就到床上躺下,很久沒有入睡。失眠對於他來說是不存在的,他自小作息時間非常規律,早睡早起像個時鍾一樣。


    然而今天,魏無羨來到了他的小樓,進了他的房,睡到他的樓下。這一刻,他覺得小樓太空了,太冷清了。剛才魏無羨還在這裏說說笑笑熱熱鬧鬧的,這會兒他下樓去,好像把生氣都帶走了。


    藍忘機自從他懂事就獨自住在這座小樓,他從沒有覺得有什麽異常的感覺。但今天,他覺得這樓大得有點不像話了。


    魏無羨剛才坐著的椅子似乎還殘留著他的味道,他喝過的杯子還在,上麵似乎還有他的唇印。


    而浴室裏,滿滿飄散著他的荷爾蒙味道,撩動著他心底的火苗。藍忘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裏不知道該感謝母親留魏無羨在這裏住,還是埋怨母親此一舉讓他夜不能寐。


    藍忘機雙手疊放在胸前,手心正對著心髒,他觸摸到自己的心跳,而又似乎能觸碰到樓下那個人的心跳。


    今晚,魏無羨是睡在自己的小樓,咫尺之間如天涯。藍忘機想自己既然能讓他在自己的浴室裏洗澡,為什麽不敢留他在自己的房間睡覺呢?


    都是男人,不會有人議論的。母親安排客房,除了尊重之外,就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從來不會跟人住在一起的。


    然而此時此刻,藍忘機渴望著那個人能留在身邊,哪怕是隻能看到他,就行。剛才送他走了,這會兒隻剩下後悔。


    藍忘機直挺挺地躺著,感覺全身都不舒服,心裏空落落輕飄飄,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他看了看四周,一切安然靜好,夜燈發著微弱的光,正如瞌睡人的眼。


    藍忘機下了床,走向了窗邊,拉開了窗簾,外麵也是靜寂一片,秋天的玉蘭樹枝葉已經不是那樣茂盛,但樹樹還是密密的一片。


    已經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一點星光,藍忘機的心頭如被一根細絲綁住來迴牽扯著,抖動著。


    忽然,玉蘭樹中一陣晃動,一個黑影騰空而去,一聲長長的鳴叫之後消失在夜空裏。藍忘機嚇了一跳,想起魏無羨就睡在樓下,人生地不熟的,會不會被嚇著了?


    藍忘機轉身下樓,他得去看一看,才能放心。藍忘機輕輕下樓,打開了魏無羨的房門走了進去。


    隻見魏無羨七仰八扯地躺上著,一隻腳纏著被子落在床邊。雙手抱著個枕頭蜷成一團,嘴裏還咬著一個被角。那個體態和神態,跟一個一米八幾的身體實在是很不相符。


    藍忘機把魏無羨的腳扶上床,悄悄地坐在床邊看著他睡。隻見魏無羨的臉正在各種變化,有時皺下眉,有時咧下嘴笑了一下,像是在跟誰說話。


    藍忘機正看得有趣,就見魏無羨忽然睜開了眼睛看著床頂,然後動了一動轉到自己的身上,一下子坐了起來。


    “藍湛,我還是在做夢嗎?”


    “沒有,我睡得不舒服下來看看。”


    ……


    兩人 躺到一起,魏無羨吸著藍忘機清冷的檀香味頭腦清醒了不少。他說:“藍湛,我剛從的夢應該是書裏麵寫的情景,那本書,不簡單。”


    “可能是。”


    “明天,能不能去你們的藏書樓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些別的什麽東西。我覺得《雲深不知處》是一個暗號,一個密碼。我們得去破我們自己的案。”


    “可以,明天就去。”


    “哦那好,我們先睡。”魏無羨美滋滋地往藍忘機的懷裏鑽。藍忘機摟住了魏無羨,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印,溫聲說:“睡吧!。”


    兩人一覺到天光,見過藍家父母之後,藍忘機就帶魏無羨去藍家的藏書樓看看。不走還不知道,藍家的庭院如此之大,其實就是一座頗俱規模的園林,一路上曲魏徑通幽,花草 樹木掩映清爽無比。 不時有個亭子或是小閣讓人小憩歇腳。還有一灣流水貫穿著南北,葉落其間順流而去。


    魏無羨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高興地說:“藍湛,難怪你們家的人長得都這麽好看。看看出生的環境,生活的條件,真的太不一樣啊。都說蘇杭是天堂,其實,你們藍家就是天堂啦。”


    “就是大一些而以,其實也都是祖業。”


    “你是說,你們現在住的地方是祖業?”


    “是,傳承下來有幾百年了,間或修繕一下。”藍忘機抹開了橫伸過路邊的樹梢,邊走邊說。


    “那你們這家應該是文物保護單位了?”


    “對,不敢宣傳而已。”


    “哇那太厲害了,住在園林裏可比住高樓大廈舒服得多。是不能出名,要不你們家就麻煩了。”


    藍忘機笑而不語,他在這裏生這裏長,沒覺得有多特別,雖然知道自己的家在蘇州是不平常人家,但也從不覺得特別,習慣了。但今天,有魏無羨在,有他的話語滔滔不絕,一時間覺得自己的家恍如仙境一般,不是尋常人家可比。


    家是自己的,因為魏無羨的到來,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靈活生動起來。藍忘機邁著輕快的步伐,帶著魏無羨來到一座古色古香的閣樓前麵:“到了。”


    魏無羨舉目一望:“哇,你這是文淵閣還是天一閣啊?這也太豪華了吧,這真的是私人藏書樓啊?”


    藍忘機看著呆瞪口呆的魏無羨,嘴角微微一揚站在那裏看魏無羨激動得目瞪口呆。魏無羨在閣樓前麵轉了又轉。


    看那閣樓整座是木結構,分為三層,畫欄雕簷,鬥拱不一而足,而書閣的正前方就是一方水池綠波蕩漾,遍植垂柳玉蘭之屬,更有成片的假山佇立,各種 技奇巧的裝飾讓人歎為觀止。


    “藍湛,你們家可以收門票讓人參觀,會是一項不錯的收獲。”


    “這是我家,私人之所。”


    “哦,我知道,隻是激動說說而已。”


    這時候,一片靜寂沒有人來往,藍忘機開了藏書樓的門牽著他的手走了進去。魏無羨像是一腳踏進了大觀園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隻見閣樓裏麵藏品除了一些普通的藏書之外,還有古籍、字畫、碑貼、陶瓷器、銅器、玉器和地方工藝精品,簡直就是個博物館。


    魏無羨半天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他在各種珍藏中穿行,看看書,再看看各種寶貝,雙手不住在捏緊放鬆,忍住要上前觸摸的衝動。


    藍忘機看著他的模樣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走了過去,伸出一隻手輕輕搭到他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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