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魏無羨喝水特別的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吸。而藍忘機也特別有耐心,就坐在床邊扶著杯子,看著他慢慢吸水。


    好不容易把水吸完,藍忘機把杯子洗了收拾好,就跟魏無羨告別。魏無羨笑著點了點頭:“謝謝學長,讓你受累了。”


    “不用,我先走了!”藍忘機頷首就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魏無羨“哎喲” 一聲叫了起來。


    藍忘機猛一迴頭,看到魏無羨忍著痛的樣子笑著跟自己說:“沒事學長,你走好。”


    藍忘機走了迴來床前,溫聲問:“傷口痛?”


    “嗯。”魏無羨雙眼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睫毛抖了幾下,像是小動物在求救。藍忘機掀開他的被子察看傷口,沒出血跡象,紗布很幹淨。


    藍忘機把手放到傷口的周圍輕輕幫他按摩起來。纖長的手指轉著圈,輕輕掠過魏無羨的腹部的肌膚。


    不經意間,藍忘機的手摸到一把毛茸茸的東西,嚇了一大跳,手指不由一縮收了迴來。瞬間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摸到魏無羨的腹毛,厚厚的一層腹毛。


    藍忘機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感覺雙頰發燙,他慌忙給魏無羨蓋上了被子,然後跟魏無羨說:“我走了。”


    “謝謝學長,你的手好舒服,我現在不痛了。”魏無羨的聲音軟糯而滿足,像是一個摔了一跤,得到一顆糖的小朋友。藍忘機心裏暗暗驚訝:這人……有濃密的腹毛?


    “嗯,走了。”


    “再見。 ”


    “再見”


    藍忘機雙腿輕飄飄地,如夢般走出了病房,然後打車迴學校。一路上,他的心一直在猛烈地跳著,不知道是怎麽迴事,自己居然出現了猛烈心跳的症狀,不會是生病了吧?


    藍忘機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滿懷的疑惑。


    自己從來都是心靜如水,無論什麽事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解色。而今天,竟然出現心髒劇跳的症狀,是高血壓了?


    不可能啊,自己這麽年輕,身體一直也很好,怎麽會高血壓呢?藍忘機後悔剛才走得太快,沒順便去醫院護士站測一下血壓。


    迴到宿舍,藍忘機倒了杯水喝,感覺心跳慢慢緩了下來,這才放心。他坐到書桌前,雙手抱拳撐起雙肘陷入了沉思。近期自己出現了很多反常的情況,而且有越來越強烈的跡象。


    是怎麽迴事?生病了?好像也不是,但是為什麽會有心跳加速,精神不集中的現象?這是他有生以來不曾出現過的,藍忘機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而另一雙眼睛卻在他的腦海浮現……


    好像自從遇見那個魏無羨之後,自己就有了某種變化。難道……藍忘機的心頭猛地一跳,如雷炸開,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喝了口水,把自己和魏無羨從“玉鑒湖”初相識開始到現在的過程都捋了一遍。基本上確定,自己的心動,來自於這個從天而降的笑臉男孩。


    如一吹皺一池春水,如投石衝破水底天,藍忘機陷入了震驚,激動,和彷徨之中。多少年來不曾為一個人心動,而原來自己的心動緣來於此。


    那個眉梢眼角春光明媚的少年,那個調皮搗蛋厚臉皮的小屁孩,都是魏無羨。這個充滿了靈氣和生氣的男孩不經意間撞進了藍忘機冰封的心,這讓一向老成持重的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麽辦?


    藍忘機站了起來,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洗澡。花灑的水從上而下衝灑著藍忘機的身體,一陣陣的清涼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原來,心動即煩惱,難怪自古修行者要斬斷煩惱絲。


    不可胡思亂想,當下,學業才是正道。藍忘機洗漱完了之後,點燃一盤檀香,重新坐迴書桌邊開始了他的功課。


    學業才是正道,溫柔案的發生讓這個法學博士生對自己的責任更加清晰,這個社會如果沒有公義,可以隨意顛倒黑白,那將是非常可怕的事。


    一本本厚厚的法律書籍,一條條的法律條文在藍忘機的腦海裏掠過,案例分析,論點,論證,論據,那密密麻麻的字,點據了藍忘機的整個大腦。


    頭昏腦脹之中,忽然腦海裏有一支甜糯的聲音響起:“學長,我們現在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藍忘機一個激靈,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停下不動。


    那是魏無羨的聲音,怎麽這個時候,他還會闖進自己的世界。藍忘機有點訝異,從小大到他在學習的時候都是心無旁騖,而現在,這個人,好像是能隨時進入自己的內心,腦海,每一個角落。連自己在專注學習的時候都能任所欲為,來去自如?


    藍忘機無法再進入狀態,洗了把臉,然後上床睡覺。這博士的宿舍條件很是不錯,但比起藍家的大宅,還是不可同日而語。


    藍忘機在家的獨幢小樓在樹木掩映之中,門前就有一個小池塘,養荷養魚悠然自在。住在那裏,藍忘機心靜似水,人更是淡如清荷。


    閉上雙眼,雙手疊放到胸前,一下子就睡了過去。誰知剛合眼夢就開始不斷,從“玉鑒湖”邊的擁抱,到喝自己的杯子,聞自己的香味……


    魏無羨的眼睛,嘴唇,唇邊的小黑痣,閃閃發光的兔牙……還有那喋喋不休的:學長,學長……


    各種畫麵各種原素,在藍忘機腦海裏重複疊加,迴旋著,讓他終於,失眠了!藍忘機睜開了眼睛,拿起手機一看:淩晨二點多鍾。


    他呆住了,自己居然半夜醒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不專心,不專注,失眠這些字眼從來不曾在自己的身上發生。


    是生病了?可是身體並沒有不適的跡象。是,心,生病了!


    那張臉,在自己的眼前不停地浮現。藍忘機心裏明白了,有一個字正在他的心裏開始書寫,但他不敢深入去想,更不敢去輕易觸碰。那個字,可能會讓自己粉身碎骨,可能情況會比溫柔案的影響更嚴重。


    藍忘機怔怔地望著屋頂,想起父母的殷殷期望,想起哥哥之前問過自己是不是有女朋友……原來,有一些東西自己不經意間已經暴露出來了,有心人,也已覺察到了。


    而自己,不識廬山真麵,隻緣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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