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人間清醒者,往往總是寥寥無幾。


    剛愎自用者,卻何其之多。


    人族被獵殺,隻因人族有三魂七魄,能供養天淵妖魔的生命本質蛻變進化。


    天驕被豢養,隻因天驕的本源價值連城,在天淵妖魔之中屬於珍貴的資源。


    與虎謀皮,引狼入室,妥協求存,卑躬屈膝……


    王恆明白這道理。


    他身在三千年前,卻有著自己的思考。


    同時,以“忘痕”的身份而存在,他卻也已經漸漸明白了眼前這個世界的某些因果。


    蜀山,禦劍道的真正發源之地。


    掌控能鎮壓天淵的力量與至道,卻已經風雨飄搖,岌岌可危。


    這般情況,和崇禎在國庫空虛、國家風雨飄零之時號召大臣捐款一樣。


    一提到捐款,崇禎底下的那幫大臣們紛紛哭窮,上朝的時候極盡醜態,衣衫襤褸,有的甚至還提著破碗作叫花子打扮。


    國家動蕩,他們一分不捐,因為在他們的眼裏,崇禎是個不值得效忠的皇帝。


    就算是他們捐了,捐多了,若是皇權穩定,他們還怕被事後清算。


    索性做做樣子,然後繼續享樂,自我快意人生。


    待李自成來了,他們反而贈送八千萬兩白銀,以確保他們的地位、權力不受影響,至於底下的民眾生死,他們根本就不在意。


    隻是,眼下蜀山不是崇禎,而是鎮壓天淵的關鍵力量。


    天淵妖魔也不是李自成,不會因為維係統治而對人族有半分憐憫和仁慈。


    所以,結果如何,便可以想象。


    王恆知道這是人性,是一些上位者真正地忘記了初心,忘記了民間疾苦,因而徹底地腐爛了。


    可一方世界,卻是以人為本的,無論是什麽規則,統統都是由底層到頂層,由簡單到複雜。


    滅殺簡單,複雜隻會大廈崩摧。


    唯有在一次次的刻骨銘心的碰撞南牆之中,唯有在血與火的磨礪之中,他們才會明白有些事情可為,而有些事情一定不可為。


    王恆的身影穿過了繚繞的紫青色雲霧,出現在了青丘狐族之外的荒山。


    天地間,群山合抱,大勢崢嶸。


    日映嵐光輕鎖翠,碧玉山川望河嶽。


    王恆身影一動,禦空而起。


    隨後他才發現,他身上佩戴的飛劍上,鐫刻著‘太初’二字。


    腦海之中,莫名地多了一段記憶——那是關於“忘痕”的記憶。


    記憶很薄弱,也很簡單。


    不知從哪裏來,也不知要前往哪裏。


    十六年前,師父華雲初在一處天池之中的血泉裏發現了他的存在,然後將他帶迴蜀山,因為他胸膛上鐫刻著‘忘痕’二字,所以被師父取名為‘忘痕’。


    甚至連姓都沒有贈予。


    然後,從小到大,他便在蜀山之中,跟著老宗主修行禦劍道。


    老宗主居住在蜀山的‘愚峰’上,幾乎不與其餘山門來往,所以長年累月,忘痕都是孤孤單單的。


    這一次,因為天淵入侵嚴重,蜀山修士紛紛出世,殺出了一片天地,因而也引起了關注。


    “忘痕”作為老宗主的親傳弟子,當他在天淵妖魔投影上揚名之後,自然就成了蜀山的真正代言人。


    隨後,人族的大勢越發岌岌可危,而幾位巡察使在天淵妖魔戰場上的鎮天碑中見到了一些“預言場景”,因而在苦苦思索應對之法後,最終選擇了一場姻緣。


    這一場姻緣,便是蜀山忘痕與青丘狐族天脈玉狐聖女莉莉絲之間的姻緣。


    這其中的信息十分紛雜,而且王恆作為特殊的“降臨”者,他能意識到這僅僅隻是因為他走出了某種規則區域,因而背景進行了深化。


    就像是活在某種設定之中,可是他沒有遵循設定去行動,反而超出了設定之外。


    所以就有了“補丁”和“深入優化”。


    這些對於王恆而言,都無所謂。


    在來之前,王恆並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或者說,參悟鎮天碑的真正目的,說到底是變得更強!


    可是來了之後,命運便被徹底地裹挾,以至於無法做自己,成為了某種布局之中的傀儡,成為了別人手中的棋子。


    這可能嗎?


    “迴去見見那位神秘的‘師父’吧,想做自己而不做傀儡,或許那位‘師父’才真正地知道些什麽。”


    王恆念頭定下,接著又默默地感應了一番自身的氣血以及能力——氣血很強,精氣神都非常的充足。


    但是具體是什麽境界,他卻無從分析——因為他發現,他作為‘忘痕’而存在的時候,境界狀態有些奇怪,並不是真丹領域或者是天命領域之類的層次,而更像是某種煉氣化神之類的境界層次。


    秋風蕭瑟。


    天地間的環境逐漸有了一些變化。


    王恆禦劍將近半天之後,來到了蜀山之外。


    遠方,雲霧繚繞,一座座的大山懸浮於虛空,看起來十分神秘。


    一座座的浮空島漂浮於四方的天空,像是一座座巨大的星空巨墳,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夕陽下,葉落紛紛。


    長亭古道之外,山腳下的碧湖邊,一名白裙女子靜靜地站在那裏,如一尊雕像。


    她臉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麵紗,自眼睛以下全部地被遮蓋了起來。


    即便如此,她露在外麵的雙眼也依然靈性十足,隻是其中泛出的清冷神輝,森寒的殺氣,卻足以令人心悸。


    “蜀山忘痕?”


    白衣紗裙女子手中的長刀輕輕地點在了地上,刀尖直接刺破了地麵。


    刀沒有鞘,刀身上森冷的寒光在夕陽下染上了一層紅暈。


    她一開口,便目光鎖定了王恆,並朝著王恆一步步走了過來。


    她的步伐緩慢而隨意,卻正好鎖住了王恆所有可以逃離的方向。


    王恆眉頭微微皺起,他感受到了這女子來者不善,是以語氣沉冷道:“你又是誰?”


    “嗡——”


    白衣紗裙女子氣息收斂了幾分,身影站定,離著王恆不到三米距離。


    這個距離,殺人不過一瞬之間。


    “你要和青丘狐族天脈玉狐聖女莉莉絲聯姻?”


    白衣紗裙女子冷聲質問道。


    “對。”


    王恆一愣,隨即還是正常迴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也該明白,我此次是為何而來。”


    女子說著,又再次地向前踏出了兩步,直至來到王恆身前將近一米的區域才停下。


    她整個人帶著一股盛氣淩人的可怕氣勢。


    “我是薑琴,我大哥是薑無生,所以……”


    薑琴手中的長刀猛然劈出,虛空炸開一道恐怖的刀之意境。


    那是一種近乎於刀靈的咆哮力量!


    “死!”


    她再次吐出一個字,刀意契合刀靈,已經殺出了遠遠超乎王恆想象的一擊。


    這樣的攻擊,若是放在三千年後,那麽其屠殺姬穎之流,都如同殺雞一樣輕鬆!


    在王恆看來,其同樣也是完全不可力敵的。


    可是想是這麽想。


    他的身體反應和他自身的本能,卻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期。


    “叮——”


    王恆甚至還沒有主動出手,他身邊的太初劍就主動的飛出,化作一道流光,狠狠劈斬在了長刀的殺機上。


    “嗤——”


    長刀一震,刀靈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聲。


    那來自於器靈的痛苦聲音,王恆隱約聆聽到了一點。


    但是,薑琴手中的刀卻直接倒飛了出去,她的身體也蹬蹬蹬地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對於王恆而言,他自己實際上卻並沒有出手。


    “果然有些本事!難怪敢搶我哥的道侶!”


    薑琴冷笑連連。


    “且慢。”


    王恆開口,太初劍自行地飛迴,環繞著他的身體旋轉。


    “你想說什麽?”


    薑琴語氣森冷,眼神淩厲而咄咄逼人。


    王恆沉聲道:“聯姻是上層決定,但是如今聯姻失敗,我與那莉莉絲雙方互不願意,如今好聚好散,已形同陌路。”


    薑琴道:“是嗎?你最好說的是真的!當然,即便是真的,這種羞辱也絕不是我哥該承受的——所以,你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薑琴的語氣格外的霸道。


    甚至,她說出那個‘死’字的時候,和說出別的話的態度沒有任何不同,也沒有半點兒情緒上的波動。


    那種鐫刻到了骨子裏的冷漠,反而讓王恆麵色沉冷了下來。


    “轟——”


    薑琴渾身氣血爆發,手中的刀近乎於扭曲。


    虛空一陣變幻,一股扭曲的殺意匯聚如實質,展現出極道的靈性,如契合天地大道一般,朝著王恆再次殺來。


    這一擊,讓王恆發自本能地有些心悸。


    王恆幾乎本能地施展出了《天心禦魂靈訣》,同時衍化禦劍道。


    “咻——”


    王恆手中的太初劍瞬間爆出靈光,一種無法言喻的靈與魂的交融感油然而生。


    那一刻,王恆如契合天地間的所有劍道於一身,如能禦劍天下一般。


    “禦靈!”


    “太初有道!”


    王恆發自本能地施展出了這一擊。


    “轟——”


    兩道無形的靈體殺機,於虛空忽然爆發。


    虛空一震。


    一道毀滅的漣漪衝擊而來,以至於王恆衣袂飛揚,獵獵作響。


    薑琴的紗裙更是劇烈地飛揚,嘩嘩嘩地扭曲作響。


    同時,兩人的身後,四方虛空盡數炸裂,一道道驚雷般的轟鳴聲,不時爆響連連。


    一擊之後,薑琴臉色蒼白了幾分,神情變得更加難看。


    王恆則是麵色更加凝重,心中的殺機也終於滋生了出來。


    他不想牽引因果,不想和什麽莉莉絲、薑無生有任何的牽扯。


    結果他不找事,事情主動找了上來。


    就像是命運會自行修複一般,因果主動碰撞,要將他拉入那條特殊的命運軌跡之中運行。


    “再說一句——我與莉莉絲沒有任何關係,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而且,這裏已經是蜀山山腳下,你來截殺我,實在是膽大包天!


    所以,不想死的話——趁早滾!”


    王恆厲聲道。


    “死?滾?嗬,別說是在蜀山山腳下截殺你,就是在蜀山大殿中截殺你,也沒人站出來為你出頭!”


    薑琴失笑,又道,“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在我薑家神女薑琴麵前說這等話了,所以,你這種不知出身來曆的小雜碎——真的罪該萬死!”


    說話之間,薑琴身影一閃。


    “轟隆隆——”


    她的身影背後,顯化出了巨型的長刀圖騰。


    “刀魂!”


    “戮日!”


    毀滅的力量契合無敵的刀魂,殺出了刀靈之上的極道攻擊。


    刀道之魂!


    刀魂!


    道魂!


    魂道攻擊!


    無窮的魂道殺機匯聚,摧枯拉朽,破滅萬道一般碾壓而來。


    其蘊含著薑琴這位薑家神女極盡鉛華的一擊。


    她顯然是想要強殺王恆,以斬斷未知的因果。


    隻是,麵對這樣一擊,王恆的心一下子寧靜了下來。


    他身心空靈,太初劍與他身心一體。


    他眉心之中沉寂的魂海仿佛受到了感召,忽然破開了某種枷鎖,一如之前王恆打碎了天人五衰的命運一般。


    “《混沌命運經》。”


    無法修行的《混沌命運經》啟動了。


    與此同時,如同有遠古的三千大道之大命運術忽然加持,王恆莫名牽引而來浩瀚的魂海之力。


    “太初有道!”


    “禦靈!”


    “斬魂!”


    王恆手中的太初劍,匯聚無盡的魂海之力,衍化極盡鉛華的劍道威凜。


    那是一種真正的劍魂。


    遠遠比薑琴的刀魂更加的通透,更加的強大,也更加的無敵。


    “我——才是真正的同輩之中,星空之下無敵!”


    王恆忽然有了一種命運的契合感,如同在這一刻在同輩之中真正的無敵。


    他手中的劍,以一種禦劍道的方式,殺出了斬魂一擊。


    那一擊,蘊含著的是一種寂滅的劍意,蘊含著那種亡魂的特殊領域意境!


    更是這種劍意與意境裏的極盡鉛華的魂道!


    “轟——”


    強大無敵的刀魂在此時轟然破碎。


    “噗——”


    蘊含著寂滅意境氛圍的劍魂摧枯拉朽,瞬間碾碎了薑琴的刀魂,並以極道殺機,狠狠殺穿了薑琴的神魂!


    “啊——”


    薑琴心中凜然,忽然覺得眉心刺痛,神魂崩裂。


    她頓時慘唿一聲,知道不好,急忙想要退避,同時祭出魂衣人皮進行替死。


    隻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顯然,關鍵時刻,她的所有底牌手段已經被王恆捕捉到了,並進行了極限的殺戮。


    慘唿聲中,薑琴的身體當場炸開,血霧紛飛,血肉四散。


    便連神魂也在這樣的劍魂道殺機之中,轟然湮滅。


    “你——”


    薑琴的神魂粉碎的刹那,神魂雙眼之中透出深深的震撼與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最終,她的神魂雙眼黯淡了下去,僅僅隻說出了一個“你”字,就徹底地潰散了。


    薑琴死了。


    現場區域血氣紛擾,狂暴的勁氣和混亂的亂流洶湧之中,鬧出的動靜也絕不小。


    隻是,此時卻沒有任何的修行者出現。


    就像是這裏是一片死地一般。


    許久之後,現場徹底地平息。


    破碎的血肉之中,生機也早已經湮滅。


    部分灰霧和黑氣,也並沒有重新匯聚,沒有凝練一體,化作詭異的鬼臉——薑琴雖然修行過邪靈之法,但是並沒有太深入修煉。


    這或許是和三千年後最大的區別——人族天驕至少還留著一點點可憐的底線。


    而到了三千年後,那些天驕為了強大,卻是連最後一點點的底線都沒有了。


    什麽邪靈之法,隻要能有更大地活命的機會,隻要能變得更強,就沒有任何忌憚地全然修煉,完全不在意是不是冥冥之中已經成為了被收割的肉豬正在被豢養。


    沒有長遠的目光,隻是貪圖眼前的利益,貪圖眼下的享受。


    “唿——”


    王恆收迴太初劍,看著地麵破碎的、染血的紗裙碎片,他沉思了許久。


    隨後,等這些血肉之中的生機完全湮滅之後,他才重新禦劍,飛上了蜀山。


    進入蜀山之內,王恆倒是見到了一些蜀山弟子和長老。


    隻是,那些弟子尚且罷了,一些長老見到他之後,目光像是見鬼了似的,紛紛顯出了詫異之色。


    “忘痕?他怎麽還活著?還迴來了?不是該被薑琴神女殺死了嗎?”


    一名黑袍長老臉色陰鷙,有些陰晴不定,目光盯著王恆的時候,其眼神中的意思已經很是明顯。


    王恆的《混沌命運經》重新恢複運行,強大的天人感應自然也相應地生效。


    雖然塵寰鏡還沒有顯化,但是王恆知道,塵寰鏡一直都在。


    此時,這名長老的心思,王恆也立刻感應到了。


    這名長老名為‘華正心’,可惜名不副實。


    王恆心中也不由冷笑,因而連基本的禮節都沒有行,就直接飛向了愚峰。


    愚峰很是荒蕪,蕭索。


    這裏長年累月沒人,隻有一座破落的大殿。


    大殿的深處,有一座古老的木屋。


    木屋之中,華雲初一直在其中悟道修行,幾乎都不出世。


    作為老宗主,退下來之後他也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如果不是這一次聯姻的事情,他都不會出世。


    此時,王恆迴到愚峰,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小木屋外。


    小木屋外有一層禁忌封印陣法,隔絕天地萬物,其使得小木屋如自成一方世界一般。


    平時,無論外界發生什麽,這裏都極為清靜。


    可是這一次,王恆穿過陣法,來到小木屋外,卻見到了小木屋四周多了許多的斷壁殘垣,多了很多腐朽的屍骨。


    整個小木屋看起來,也更加蒼古而斑駁了。


    “師父。”


    王恆想了想,華雲初對‘忘痕’這個身份,有養育之恩,有教誨之恩,傳道授業解惑,也都做到了極限。


    所以,這一聲,王恆喊得還是很真誠的。


    他即便不是‘忘痕’,沒有什麽代入感,卻也有著對前輩高人的基本尊敬。


    這世間之人大多都很黑暗,可卻同樣也有一些清清白白的人,有氣節,有胸襟和魄力,錚錚鐵骨,寧折不彎。


    而恰恰,華雲初就是這樣的人。


    “小恆,你終於來了。”


    華雲初的第一句話,直接就讓王恆徹底地破防。


    王恆心中一動,卻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上的變化,而是依然身心空靈,以一種很虔誠的姿態應對一切。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吱嘎——”


    王恆輕輕推開了小木屋的門,小木屋內,仿佛自成天地一般,看似隻有三四米大的空間,可當王恆踏入其中之後,卻來到了一片清澈而明晰的靈境山林之中。


    山光明朗,綠樹成蔭。


    春風和煦,天地有靈。


    林間,華雲初一身雪白的道袍輕輕飛揚著,他一頭飄逸的白發用一根碧綠色的晶瑩玉簪插著盤在了頭上。


    兩鬢垂下兩道白發,反而讓他說不出地蘊含道韻。


    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仿佛都在詮釋著什麽是道。


    可在這其中,王恆又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道中有劍,劍中有道。


    “奇怪嗎?其實不用奇怪,我已經說過,雲忘心若想奪舍,或者是,若是想獨立,那必死無疑。因為這種命格,本身就是斷的。”


    華雲初輕聲開口。


    王恆隱約聽懂了。


    因為‘雲忘心’這個名字,王恆知道來曆。


    在三千年後的時代,有一個關於第一代‘禦劍道’的傳說。


    傳說,第一代‘禦劍道’的傳奇人物雲忘心,一代劍道通神、禦劍道修行者集劍體大成者,便因為鎮魔心塔打破了心境的九禁,死得極其淒慘!


    關於雲忘心的死的事情,王恆在三千年後修行劍道,得知的情況很多——但每一種信息,都離不開一個“慘”字。


    失敗就算了,“慘”字貫穿一生這才是最大的悲劇。


    此時,華雲初說出這般話來,卻讓王恆陷入了沉默之中。


    “正常來說,你與莉莉絲聯姻,這是最好的結果。利用你的血脈和天賦,讓雲忘心真正地活出下一世來。


    這樣命格能得以補全,天驕出世之後,能匯聚一身命格,結合人族氣運來抵禦天淵入侵。


    可惜人族終究不能齊心。


    而青丘狐族甚至不認為自己是人族,更願意將自身定義為妖族,願意並入天淵。


    所以失敗了也沒關係,失敗才是正常,成功隻是驚喜。”


    華雲初的語氣很實在。


    他似乎也知道王恆對他沒有絕對的信任,他也表現得並不在意。


    王恆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這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師父,你好像……知道很多的真相,對嗎?”


    華雲初輕輕點頭,道:“對,因為……你可以當為師已經走到了人族強者的絕巔層次。在這個層次,所見所知都會不一樣。


    甚至,言行舉止之間,便能推衍出命運的變化,若是再能堅守內心,便會與天道意誌產生共鳴,明白文明的孤獨與悲哀。


    所以,你可以當成是——為師現在是以天道意誌代表在與你交流。


    這麽認為未必對,但也並不會錯。”


    王恆聞言,頓時再次地被觸動了。


    “天道……意誌?”


    王恆內心凜然,有些難以置信。


    華雲初輕輕點頭,道:“對,天道意誌,天道是有意誌的,無論是內宇宙還是外宇宙,皆是如此——就像是一個人病入膏肓自我放棄,可是他身上的所有器官、他的內宇宙的所有生命體個體,其中的一部分會一直抗爭,一直不會放棄。


    當然,無論是外宇宙還是內宇宙,也總會有一部分是爛透了的……”


    說著,華雲初輕歎了一聲,又道,“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天道怎可能沒有意誌?你的到來,本身就是最大的天道意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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