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風很大。


    嗚嗚咽咽地聲音如泣如訴。


    岑子嵐一步三迴頭,在確定王恆沒有跟得很近之後,也終於鬆了口氣。


    “再等一個月,真傳弟子晉升儀式之後,胡堯師兄和我都會成為真傳弟子,還能一起去魂源宗修行一段時間。


    那時候,就能徹底地和胡堯師兄在一起了。”


    岑子嵐想著,又運轉靈氣感應向四方。


    終於,在將近一公裏之外隱約察覺到王恆默默地跟著之後,她再次地顯出了厭煩之色。


    “這人怎麽像是黏皮糖一樣,實在是讓人生厭,這麽跟著,我還怎麽和胡堯師兄幽會?真是惡心人!”


    岑子嵐停下了腳步,傳音道:“王恆師弟,尊重下別人的隱私行嗎?”


    王恆迴應道:“好,那我再後退一公裏,你若是遭遇到什麽異常,記得發出信號,最近並不太平。”


    岑子嵐心中很是不以為然——天源宗的昊陽老祖都還在,還能發生什麽?


    她雖這麽想,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帶著幾分感激道:“師弟放心,要是遇上危險,我肯定會第一時間釋放信號的。”


    她說完,又前行了將近兩公裏,隨後才再次地感應了起來。


    果然,這次已經感應不到王恆的存在了。


    “唿——”


    岑子嵐徹底地輕鬆了。


    隨後,她隱匿了氣息和身影,忽然加速,猛地化作殘影飛向了前方。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忽然施展強大的實力甩開王恆之後,她甚至有種別樣的刺激感滋生出來,內心反而更加期待能和胡堯在一起了。


    極速於黑暗之中穿行了將近三百個唿吸之後,岑子嵐終於來到了拙峰外圍的荒原之地。


    荒原區域有很多枯朽的古樹,半死不活地像是一具具巨大的幹屍立在地上。


    寒風吹拂而過的時候,這些枯朽的古樹如同在搖頭晃腦地扭動身子一樣,同時發出‘簌簌’的詭異聲音。


    遠遠看去,就像是癲狂的妖魔在張牙舞爪一樣。


    灰暗的微光下,整個荒原區域顯得格外地黯淡,格外地陰寒。


    遠方光影幢幢,灰霧彌漫,整體看去一片漆黑,見不到什麽光芒。


    岑子嵐心中微微有些恐懼之意生出,但是想到胡堯師兄就在前方等著她,要給她巨大的驚喜,這點兒不安立刻便拋諸腦後。


    “必須再快一些,到時候荒原足夠大,我也沒有留下痕跡,那王恆師弟也找不到我。


    不然,真要是發現我今晚想和胡堯師兄卿卿我我的話,他一定會在我爹麵前揭發我,那時候,我爹會打死我的。”


    想到這次終於可以和胡堯師兄擁抱親近一番,岑子嵐俏臉緋紅,內心也不由更加地火熱。


    終於,岑子嵐來到了前方的枯朽的‘葬魂嶺’內。


    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峽穀邊,岑子嵐終於停了下來。


    “胡堯師兄?”


    岑子嵐壓低了聲音,同時拿出璿璣石嚐試著傳訊。


    隻是胡堯師兄的璿璣石印記並沒有亮起。


    岑子嵐目光四顧,葬魂嶺的腐朽樹木不時被寒風吹拂,發出‘嘩嘩嘩’的響聲,像是有什麽魔魂不斷地在其中孕育一般。


    “胡堯師兄你在哪裏?”


    岑子嵐隻能再次壓低聲音唿喚著。


    可惜,天地間除了嗚咽的風聲和枯樹的搖曳聲之外,再無其餘聲音。


    岑子嵐目光凝聚於雙眼,仔細地看向了四周。


    “嗯?”


    前方的葬魂嶺中心區域,那片小山丘上,一道黑影靜靜地站在那裏,一下子落入了她的眼中。


    岑子嵐當即心中一喜,立刻快速地衝了過去。


    很快,岑子嵐靠近那黑影之後,她才發現,這黑影並沒有什麽生機氣息,而僅僅隻是一道蘊含著淡淡黑暗魂氣凝聚出來的影子,像是幽魂一樣。


    岑子嵐心中微微一突,幾乎立刻就要動手滅殺這一道幽魂。


    “噗——”


    便在此時,幽魂自行地破碎了,一道淡淡的、純粹的靈氣光影在其中匯聚出來,形成了一道特殊的聲音。


    “披上這層幽魂氣息,然後從下麵的峽穀山洞裏穿過去,那裏有一處特殊的小空間,不會被人打擾——我在那邊等你。”


    胡堯的聲音很朦朧地出現在了岑子嵐的耳邊。


    岑子嵐心中一喜,立刻很是聽話地準備走入那幽魂之中,披上那一層幽魂外衣。


    “嗤——”


    可就在此時,不遠處,一道恐怖的光之劍意,匯聚如海嘯般的力量,狠狠擊中了那一縷幽魂。


    “呲——”


    幽魂光影瞬間一震,爆發出一團灰色的煙霧,並很快又在光明之中煙消雲散。


    王恆手一揮,斬邪劍自行地飛了迴來。


    隨後,他平靜地看向了岑子嵐,提醒道:“師姐,這是妖魔的詭域牽引,師姐你剛才喪失了自我,差點兒中招。”


    岑子嵐繃緊的神經差點兒崩斷,她又驚又惱,同時在看向那爆發出的灰色煙霧之後,這才終於清醒了幾分。


    隻是,她自以為很清楚這是怎麽迴事,因而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她冷冷地看向王恆,沉聲道:“師弟你有必要這樣嗎?你覺得你隨手可以滅殺的妖魔魔魂,我會對付不了嗎?


    你別忘記了,你不過紫氣境,而我是天元境!”


    王恆不為所動,淡淡道:“師姐請自重,請迴吧!”


    岑子嵐唿吸急促了幾分,她再次將目光看向前方,卻已經見不到魂氣外衣了。


    沒有了魂氣外衣隱蔽,自然也找不到那特殊的通道。


    “我在這裏再待一會兒,你要迴去你迴去吧!”


    岑子嵐的語氣很冷。


    王恆沒有理會她,而是目光看向了四周,將此地的地形完全地記在了心中。


    “你不走,我走!在令人反感甚至厭惡這件事上,師弟倒是一直不曾令人失望。”


    岑子嵐被破壞了心情,還如同被王恆當場抓了現行,態度變得很惡劣。


    王恆聞言,沉吟了片刻,道:“你給你爹傳訊吧。”


    岑子嵐冷冷地掃了王恆一眼,接著直接拿出了璿璣石。


    璿璣石上,傳來了一道特殊的信息。


    那是胡堯師兄發給她的信息。


    岑子嵐臉上的陰冷之色頓時化作了驚喜之意。


    “師妹,師兄我已經覺醒了一縷太初時代的皇血血脈,能孕育一縷皇氣。


    我是準備將這一縷皇氣贈予你的。


    你現在可以傳訊給你爹,問問他是否同意。


    還有,師兄為你準備的驚喜是一縷鏡花水月之源。”


    傳訊之中,還蘊含著一道特殊的投影,那投影正是皇氣投影和一縷鏡花水月之源的本源投影。


    岑子嵐心中歡喜,感動。


    隨即她輕蔑地看了王恆一眼,轉而直接傳訊給了她的父親岑青山。


    “爹,胡堯師兄擁有太初時代的皇血血脈,還孕育出了一縷皇氣,他打算贈予女兒皇氣和一縷鏡花水月之源,這可是能一步登天的機緣啊……”


    岑子嵐說著,又有些添油加醋地道:“爹,這位王恆師弟實在是太過分了,時時刻刻盯著我,侵犯我的隱私,還對我的機緣有想法,實在是太令人惡心了。


    而且,他看向我的目光很邪惡,像是要將我吞了似的——爹,您就別讓他管女兒我的事情了吧。


    胡堯師兄雖然心思活躍一些,那不也是因為在乎您女兒嘛……”


    岑子嵐傳訊完畢,便眼巴巴地等著父親岑青山的傳訊。


    “嗯,爹知道,行了,爹這就收迴成命。但你作為女子,在還沒有締結姻緣約定之時,還是要矜持一些,你要知道,你爹不僅僅是天源宗的副宗主,還是鎮魂殿的精英弟子,別給你爹丟人現眼。”


    岑青山的傳訊很快傳遞了迴來。


    岑子嵐頓時眉開眼笑,迴應道:“放心吧爹,不會的!而且胡堯師兄也並不是什麽趁人之危之人。”


    岑子嵐傳訊完畢,王恆便收到了岑青山的傳訊。


    “王恆,你迴去吧,不用管你師姐了。”


    岑青山的傳訊,讓王恆沉默了片刻。


    他再次地看了看遠方——無論是岑子嵐還是胡堯等人,他們的真正實力,王恆都並不是對手。


    所以他即便盯著也無能為力。


    唯一的作用,就是有危險發生的時候,他能傳訊給雲浩陽這位老祖。


    “好的,岑副宗主,弟子明白了。隻是,弟子覺得,胡堯師兄、胡媚兒師姐他們有些不對勁,”


    王恆想了想,還是嚐試著提醒了一下。


    “胡媚兒就在我身邊,身受重傷但因禍得福,剛剛覺醒了太初時代的皇道血脈,體內孕育出了純粹的皇氣。


    你能感應到的不對勁,是他們的血脈強大吧?


    其實是好事。


    行了,你迴宗門好好修行,明天去天淵妖魔投影戰場,要多加小心。”


    王恆感受到了岑青山的言語之中的一絲冷淡之意。


    他略微分析一番之後,已經明白——多半是岑子嵐傳訊說了什麽,以至於讓岑青山心中生出不喜。


    再加上岑青山因為胡媚兒所謂的‘皇道血脈’和‘皇氣’,因而覺得那胡堯前途無量,因而不再約束岑子嵐。


    “之前我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浩陽老祖插手,岑青山盡力幫忙,這是恩情,也是責任所在,所以顯得對我很照顧,很用心。


    如今我隱患消除,天賦展現了出來,踏上了穩定前行之路,他也就不再關注,這樣也很正常。


    而且,因為我的崛起,多半鎮魂殿的神女姬穎之類的人物,魂源宗的薑麟聖子等人物會非常不喜。


    基於前途考慮,岑青山對我冷漠一些,倒是也正常。


    再者,宗門天驕無數,他們的目光不可能總是放在我身上。


    如此說來——未來的路,終究還是得我自己走。”


    王恆一番沉思,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的因果——岑青山讓人盯著岑子嵐,僅僅隻是擔心岑子嵐做有辱門風的苟且之事丟人現眼而已。


    除此之外,私會之下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其實岑青山是並不介意的。


    更遑論,若是那胡堯像是胡媚兒一樣同樣能擁有‘皇道血脈’,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麽一想,王恆反而念頭通達了。


    這樣也挺好的。


    給岑青山迴應了消息之後,王恆沒有再停留,與岑子嵐行了個基本的禮節之後,轉身就走。


    而岑子嵐則隻是冷笑一聲,連迴禮都不迴,完全不予理會王恆。


    很快,王恆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了遠方。


    這時候,岑子嵐則是“呸”了一聲,啐了一口。


    “等胡堯師兄的皇血激活,等我皇氣凝聚,擁有鏡花水月之源,到時候,我就不信你還能步步極道突破,還能在鎮魔塔的試煉中留下紀錄。”


    “真天驕,誰成天把時間花在鎮魔塔的試煉上,占據著那可笑的名次炫耀啊!”


    岑子嵐冷笑了一聲,隨即轉身,大大方方地唿喚道:“胡堯師兄,你在哪裏?我們不用偷偷摸摸的,我爹同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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