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雲舟中,岑子衿雪白的紗裙迎風飛舞,如瀑的黑發靈性飄蕩。


    她美麗的雙眸璨若星辰,明亮而深邃如淵。


    “拾人牙慧麽?上古時期,每一條修行之路都是先輩們走出來的。他們可以,我們也可以。”


    岑子衿的聲音很輕,卻靈動非凡,仿佛契合大道道韻,再次讓祁俊動容。


    而這一句話,也同樣莫名的傳到了王恆的耳中,就仿佛,天地間有神秘的道音在他耳邊訴說一般。


    王恆抬頭,頓時就見到了天空中虛空停留的幻雲舟,也見到了幻雲舟中那一對堪稱“天作之合”的俊逸男女。


    男子一身儒衫,身材修長而俊美超凡,如絕世的天神臨塵,孤高而又不羈放縱。


    同時,他整個人仿佛一柄孤絕、淩厲的重劍,給王恆一種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


    王恆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喘息困難的感覺,仿佛劍心因為這男子而蒙塵了一般,很是不適。


    反而這男子身邊的那名女子,白衣如雪,衣袂飄飄,黑發靈動,身材窈窕絕美,靈秀內蘊的同時又蘊含著極為動人心魂的道法自然氣息。


    其眉如墨畫,目似星辰,讓王恆有刹那的失神。


    那一刻,王恆有種難言的心動感,隨即他很快的恢複心神,並非常果斷的壓下了由此而莫名滋生的淡淡綺念。


    “我心為劍,以劍為意,以劍為心,斬紅塵萬象,斬情絲萬丈!”


    “劍意為我意,劍心為我心,劍靈即我靈,劍魂即我魂!”


    “血蘊劍意,靈蘊劍魂,魂凝劍魄,魄即劍尊。”


    王恆心中默默念誦,片刻之後,內心頓時澄淨無垢,並脫離了來自於幻雲舟上那名絕世奇女子的絕世魅力吸引與誘惑。


    他劍心之前蒙塵的感覺,也陡然消散,整顆劍心反而如同變得更為璀璨光明。


    “無論是不是有自知之明,亦或者這是門中的哪位天驕師姐,都與我王恆無關,我也不會再以情動心了。”


    王恆告誡自己。


    他有他的信念,有他的信仰與堅持,有對父親的清白的維係,也有對母親的守望。


    感情,隻會影響他領悟劍道,隻會影響他出劍的速度。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沒有了欲望,王恆看向幻雲舟的目光也很自然的收了迴來,沒有半點兒沉浸更沒有半點兒淪陷。


    王恆收迴目光之後,卻不知,岑子衿心中更是好感倍生,感觸同時更深——這少年,是真正的瑰寶!


    岑子衿心中激動,卻反而更加平靜了下來。


    而祁俊則沉浸在岑子衿的魅力之中,這會兒清醒了過來之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他俊逸的臉上多了幾分尷尬羞慚,眼中的欲望之色也很快的掩飾掉了。


    他目光殷切、火熱而堅定的看向了岑子衿:“岑師妹,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領悟傳說之中的禦劍道真意,重新開辟無敵劍道威凜,成就劍修大成至尊之境!”


    岑子衿微微點頭,也沒有去打消祁俊的積極性。


    但是,此時她反而想到了之前祁俊的那句話——“岑師妹拿之與師兄我比較,是對師兄最大的羞辱”。


    如今,在她心中,她覺得她的確是做錯了,不該拿那名弟子與祁俊比較,因為那是對那名弟子最大的羞辱。


    ……


    第二天上午。


    天源穀大型校場分場,落雲台。


    落雲台屬於天源宗大型校場之中的分場裏最雜亂、最劣質的考核之地。


    在這裏的弟子,基本都是走個流程然後就會被發配去當礦工或者是當給外門弟子打雜的雜役,屬於仆人的那種。


    亦或者不願意幹的,直接被驅逐——前提是有迴去的路費。


    天源宗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宗門。


    對於很多年輕人來說,寧可在天源宗當狗,其實也好過在現世裏當人。


    王恆進行了檢測之後,就被分到了第三百三十四戰台。


    每十名臨時長老,分別觀看十個戰台上的弟子進行演武表演,總共要觀察一百個戰台。


    一百個戰台上,每個戰台裏一次進去十個人,總共就是一千人。


    一千人,在十分鍾左右的時間裏,要進行演武而不是實戰,以此來取其中的優勝者。


    一千人,大概會有兩百個名額——也就是說,其餘的八百人都會被淘汰。


    測試的名額之所以珍貴,便在於這第一輪的機會非常難得。


    也因為測試的名額可以出售,所以第一輪的競爭也非常的殘酷。


    能者上,庸者下!


    早在登記的時候,實際上競爭就已經開始了——即便是開始不安排在拙峰,那測試的錄取比例同樣也隻有五成不到,依然能刷下很多很多的弟子!


    但這依然不是最殘酷的!


    最殘酷的是,第一輪淘汰下來的弟子都有一次挑戰第一輪被選上的弟子的機會,這種挑戰,對於雙方的要求會更高。


    哪怕是挑戰勝利了,有可能兩個人都失去資格——因為雙方都不達標。


    總之,若是到了挑戰這一步,那就是真正的能力被公開審判,能者上,無能者全部踢出!


    王恆拿著令牌走上了第三百三十四戰台的時候,他才剛剛拿出雲星劍挽了一個劍花,立刻就被足足七名長老拍出了黑叉令牌。


    王恆呆了呆,沒有受到影響的匯聚劍意,展現劍道威凜氣勢。


    劍意。


    意境。


    甚至是一縷劍芒。


    王恆都表現了出來。


    “哢擦——”


    “哢擦——”


    又是兩道黑叉令牌拍了下來。


    代表王恆的令牌印記,直接滅了。


    十個長老裏,總共九名長老直接將他踢出局了!


    他甚至連幾乎無人在煉氣境五重以前修煉出的劍芒都凝練出了一絲,結果依然遭到了出局淘汰。


    王恆默默的收迴雲星劍,站在原地有些發呆。


    “又是一個嘩眾取寵的。”


    “以煉氣境一重的境界凝練出劍芒?開什麽玩笑,拙峰的一群臭魚爛蝦就會整些花裏胡哨的玩意。”


    “早就是名單打了黑圈的嗑藥貨,跑過來送死做什麽?”


    “拙峰果然都是些想鑽漏洞的,標新立異的,就不能踏踏實實的修煉嗎?”


    “這好像是寧德的外甥,聽說是棄槍學劍,隻是為了遮掩這麽多年才一重劍意的奇差垃圾悟性吧……”


    “原來是這樣,十六歲了才煉氣境一重,修為倒是勉強夠了,但是嗑藥的話……這也太差了吧,放在拙峰都算是夠爛的了。”


    一群長老紛紛議論。


    最後一名長老在思索之後,同樣拍出了黑叉令牌。


    “既然大家都不看好,那我也放棄算了,其實我倒是覺得他還挺有氣勢挺俊俏的,可惜我不懂劍道,分辨不出來是好是壞。”


    一名年齡約莫二十來歲的臨時女長老捂著嘴輕笑道。


    “棄子罷了,拙峰早就爛透了,已經成了放養模式,能有什麽好人才?倒是那個黑大個還行,至少煉氣境二重了,體魄也強……嗯,感覺他可以操死我。”


    “那個紅裙子的少女也不錯,就是醜了點,臉上那麽大個疤痕,但是胸大。”


    ……


    歡笑打趣之中,王恆就這麽的被放棄了。


    隨後,王恆等人從戰台上走下來的時候,王恆也即將被分配離開,或者是被要求選擇當礦工或者是雜役仆人。


    “王恆,你不是要殺穿四輪考核嗎?怎麽第一輪就被淘汰了啊,十名長老就沒一位長老給你通過,你是真的好差勁啊!


    嘻嘻,記得下次別這麽嘴硬了喔,廢物就是廢物啦,你自己都承認了的嘛。


    哈哈,現在你輸了,要給我爹跪著道歉喔。”


    虛空的一座幻雲舟中,寧倩茹動用了一張小型的傳音符,特意給王恆傳音說道。


    王恆抬眼看了過去,便看到了寧德冷笑而輕蔑的眼神,也看到了寧德身邊那位胸懷偉大而壯碩的、登記名冊的美婦雲長老,以及寧德身邊極其得意的、穿得花枝招展、如孔雀開屏般的寧倩茹。


    王恆沉默著,剛想說還有挑戰的機會,這時候,那名王恆昨天在天空中見過的白衣紗裙女子竟是朝著他走了過來。


    而她的身後,那名劍勢強大、無比俊逸的男子也一同跟隨著。


    “我也是一名臨時長老,有特殊的直通名額——第一輪你通過了,第二輪好好表現。”


    岑子衿目光平靜的看著王恆,聲音很輕,但是聽起來很冷冽。


    “岑師姐,他可是黑名單的——”


    戰台上,十名長老之中,一名白發青年男子當即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他叫‘王恆’,跟著曾經的內門傷退弟子、如今的外門執事長老寧德而來——我覺得他在劍道上有一些天賦,第一輪問題不大。


    而且,他昨天打敗了柳城,境界不會是嗑藥磕出來的。”


    岑子衿目光四顧,麵對各種異樣的、懷疑的、詭異的目光,很是自然的解釋了一句。


    “多謝長老。”


    王恆目光清澈,抱劍行了一禮。


    岑子衿微微點頭,然後不再逗留,又去觀戰別的戰台了。


    此時,王恆則是忽然抬頭,看向了天空中臉色陰晴不定的寧德和一臉呆傻的寧倩茹,迴應道:“這第一輪,我好像過了。”


    寧倩茹俏臉頓時變得羞惱而又不忿:“哼,你別得意,你無非就是靠嘩眾取寵吸引了那位臨時長老的關注罷了,第二輪靠的是真才實學,你一定會失敗的!一定會丟人現眼的!”


    王恆淡淡迴應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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