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棄槍學劍是外甥我自己的要求,和我娘沒有關係的!請您不要這麽說我娘!”


    王恆站在了寧雅的身前,目光無比堅定的看著寧德。


    哪怕寧德那一身強大的氣息即將洶湧如怒海狂濤,如要將他碾碎。


    “混賬東西!還敢狡辯!”


    寧德冷喝一聲,抬手就朝著王恆的臉狠狠抽了過去。


    便在此時,寧雅忽然伸手,一下子抓住了寧德的手腕。


    寧德的手在離著王恆的臉不到半寸的距離停下了。


    王恆能避開,但是他卻也沒有避讓。


    他的眼神一如之前那麽堅定,決絕。


    “三哥,他是我寧雅的兒子,也是王筱的兒子!虎父無犬子,我相信他棄槍學劍是明智之舉!”


    寧雅的語氣同樣堅定,眼神慈愛、痛苦的同時,又帶著絲絲哀求之意。


    寧德的手微微發抖。


    “虎父無犬子?虎父?敗犬般的東西!”


    寧德冷哼了一聲,聲音雖低,王恆卻聽得極其清楚。


    那一刻,王恆體內的鮮血頓時洶湧了起來,他看向寧德的目光,也開始變得陌生。


    “啪——”


    寧雅忽然出手,狠狠一個耳光抽在了寧德的臉上。


    寧德渾身一震,他伸手摸了摸被抽的臉,目光極其震驚、甚至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寧雅。


    那一刻,現場陷入了某種死寂狀態。


    之前還滿是好奇之色的寧倩茹,此時則是滿臉怒火的盯著寧雅,眼中帶著一絲明顯的恨意。


    “姑姑,你敢打我爹?你太過分了!


    前天你還跪著求我爹,不是我爹幫你你能有晶石和雲星劍嗎?你還得求著我爹把表哥帶去天源宗呢,不然他這麽差勁能進得去嗎?!”


    寧倩茹沒忍住,指著寧倩茹就斥責了起來。


    “閉嘴!”


    寧德嗬斥了寧倩茹一聲,蘊含強大怒意與氣勢的聲音,嚇了寧倩茹一跳。


    “爹你兇我!都怪你們,都怪你們!我娘說得沒錯,你們就是一群白眼狼!活該!”


    頓時,寧倩茹委屈的立刻哭了起來,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對寧雅和王恆的厭惡與仇恨。


    寧德這次卻沒有反駁。


    王恆忽然道:“娘,將晶石和雲星劍還給三舅吧,孩兒自己前往天源宗,咱們不必求人!”


    王恆不想母親受辱,更不想母親夾在中間為難。


    母親寧雅是一個極其重情重義之人——哪怕,她的四個哥哥都對她非常刻薄,可是母親從來沒有怨言。


    以前王恆也勸過母親,既然別人對她不好,那又何必對別人好,卻被母親訓斥了好幾次。


    自此之後,王恆也沒有再規勸。


    但王恆知道,母親一向都是在兒子的麵前以身作則,充當表率。


    哪怕是每次思念父親、心痛難過之極,卻每次都要堅強起來——就像是之前他告訴母親關於父親被迫害的消息而母親表現得無動於衷一樣。


    但王恆知道,母親堅強的表麵下,掩藏的是無盡的悲傷與痛苦。


    所以很多時候,王恆都絕不想母親受到任何欺辱,也不想做出任何會令母親難過的事情。


    因為母親寧雅,是王恆心中最偉大的母親。


    他棄槍學劍,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心中的向往,但更多的還是想成為母親的驕傲,然後帶著父親榮耀歸來,與母親相聚!


    因為這個世界,真正的劍修,天生高人一等!


    “恆兒,給舅舅道歉。”


    寧雅搖頭,目光哀求的看著王恆,顫聲開口。


    王恆的心很痛,心中更是充斥著深深的不忿:“娘,當初如果不是爹拚著命的從戰場上救迴三位舅舅,他們早就犧牲了!


    憑什麽這麽說爹啊?憑什麽啊!看不起我、輕賤我就算了,如此羞辱我爹,這是——”


    “道歉!娘的話也不聽了嗎?”


    寧雅語氣激烈,直接大聲打斷了王恆的話。


    王恆身體顫抖,整個人處於一種情緒失衡的狀態。


    但是,他看到了母親寧雅的那雙痛苦、悲傷而又帶著幾分卑微與落寞的雙眼。


    一下子,一種難以言述的痛,讓王恆捏緊的拳頭鬆開了。


    “三舅,我——”


    王恆的道歉還沒開始,就被寧德打斷了。


    “你不用道歉,你沒錯,你為你娘出頭,為你爹出頭,這是盡孝的表現,也算是有點兒骨氣!”


    寧德歎了一聲,接著道,“但是你爹是不是敗犬,今後你就會知道了!當初你娘不聽勸,選了這麽個賤……這麽個男人,現在守活寡十多年,我還能說什麽呢?


    良言難勸該死鬼,撞了南牆也不知迴頭!


    自己選了這條路,那倩茹說的也沒錯,那就隻能是活該!”


    寧德說著,略微沉吟,又繼續道,“我大概也想明白了,什麽棄槍學劍,無非就是你娘幫你撒謊,掩蓋你廢物的事實吧?


    棄槍學劍?


    你娘說你天賦非常不錯,槍道也算是略有小成,槍意已經能匯聚三重槍意。


    我本不屑於拆穿你的謊言……


    來,你表現一下給你舅舅我看看,看看你娘吹噓的、你能匯聚三重槍意的槍道有多能耐!”


    寧德說著,一手拍了一下腰間的小布袋。


    那柄強大的蛟龍槍竟是直接飛了出來。


    “嘭——”


    蛟龍槍自行淩空殺出,狠狠刺向了王恆身前的堅硬地麵,沒入地麵半米深。


    王恆卻沒有去持槍,更沒有去衍化槍道。


    因為,槍道已經被塵寰鏡刪除得一幹二淨,他確實已經不會了。


    “抱歉,我不會再衍化槍道了,既然決定棄槍學劍,從此我王恆便隻用劍。”


    王恆雖然可以用槍衍化劍意,但是不倫不類,而且劍道才剛剛入門,劍意也僅僅隻是一重劍意,強行以蛟龍槍衍化出來那也隻能是自取其辱。


    而且,他也知道。


    當一個人輕視他的時候,他任何試圖證明自己的舉動都是徒勞,因為對方總會有別的挑剔的地方。


    寧雅親見過王恆突破,自然知道王恆真的會槍道,而且的確是接近突破四重槍意的三重槍意。


    但王恆不願意表現,她眼中的期待之色也就很自然的放下了,反而多了幾分肯定之意。


    “恆兒所說很對,既然放下了槍,轉而學劍道,自是不必再碰槍道。”


    寧雅開口道。


    她說的也是心裏話。


    可是在寧德甚至是寧倩茹聽來,卻是那麽的滑稽可笑,如小醜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拙劣而可笑的借口,看來我之前那些話也沒錯!”


    寧德說著,又輕蔑的看了王恆和寧雅一眼,道:“行了,你們愛咋樣就咋樣吧,不過咱們的情分用一分就少一分了!


    你現在還能寵著他,各種不擇手段的為他遮羞,怕他丟人現眼。


    可是到了天源宗那樣的宗門,那種競爭之激烈,你大抵上也是知道的!


    到時候,誰給他遮羞?


    你舍不得毒打他,那就讓他被別人毒打,被妖魔毒打折磨好了!


    你以為你扶著這爛泥到了煉氣境就真有資格了啊,靠你含辛茹苦掙點兒藥讓他嗑,以此提升起來的修為是真不行的!”


    “這次你下跪賣慘,達成了目的,下次呢?以你兒子這種態度,不識好歹,目無尊卑,沒有教養,也沒有下一次了!”


    寧德的態度更惡劣了,說話也更加肆無忌憚。


    王恆聽著這刺耳的話,內心極其憤怒和不甘心,他目光看向了寧倩茹——他想要和寧倩茹決鬥,想要一招擊敗寧倩茹,讓這個寧德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嗑藥來的修為,是不是爛泥扶不上牆,是不是他眼中那麽的不堪!


    隻是,他還沒有動作,就被寧雅拉住了手。


    母親的手很粗糙,帶著厚實的老繭,很硌手。


    “恆兒,我們做好自己就好,如果是對的,就去堅持。如果錯了,就去改變。你三舅的出發點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不要生氣。


    另外,長輩說話,晚輩哪怕是有意見,也該在事後再以誠懇的態度提出問題,表明自身的觀點,而不是隨意插嘴,這的確是不對的。”


    寧雅的聲音非常的慈祥和溫柔。


    “娘,孩兒知錯了。”


    王恆鼻子發酸,他知道,他必須要爭一口氣。


    因為父親的被迫害,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又因為那些不好的傳言,母親扛住了一切。


    妻憑夫貴,母憑子貴。


    母親之所以如此被輕賤,活得如此的卑微,說到底還是家裏沒有一個真正站起來的男人。


    “嗬,假惺惺,裝模作樣,白蓮花,惡心!”


    寧倩茹嗤笑一聲,聲音很刺耳。


    而這樣的話語,寧德卻沒有任何表示。


    這雙標讓王恆的心中憤怒而又憋屈之極。


    寧雅的手微微一顫,卻還是慈祥溫柔、愧疚自責的看著王恆,輕輕搖頭。


    那種愧疚自責——是因為她覺得她這個母親沒有能保護好兒子,以至於兒子遭人輕賤的愧疚與自責。


    王恆緊緊咬著嘴唇,終究是沒有在母親麵前邀戰寧倩茹。


    “我一定要崛起!一定不能讓娘再被欺辱羞辱了!”


    王恆心中的意誌更加熾烈,在內心怒吼著,同時不再猶豫,冥想調出了塵寰鏡。


    “塵寰鏡,開啟塵寰鏡像,複製寧德。”


    王恆當即下達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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