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兩名女子的身形都差不多,穿著一模一樣的白衣,頭發皆挽在腦後,用一白色發帶綁著,麵上卻畫著極為豔麗的妝容。


    無論她們曾經誰是誰,在南成賭場,她們就隻是兩個供賭客下注的玩物。


    穿白衣,是方便賭客看清她們中箭多少,穿得一模一樣,是二人本質上隻是兩顆特別的骰子,畫濃妝,是要吸引賭客為她們下注。


    兩名女子各有各的美,一旦兩邊的弓箭手開始朝下射箭,美麗的玩物急張拘諸地奔跑逃避,那場麵會令某些賭客樂在其中、終生難忘。


    一二十個賭客紛紛為看中的姑娘下注,李朗問李嬅如何下注,李嬅卻沉默不語,李朗又道:“皇妹不喜歡這種玩法?”


    “公主殿下,大家都很喜歡這玩法呐。”坊主聽見兄妹二人的對話,朝兄妹二人走來,一臉的大惑不解。


    “本宮且問你,她是誰?”


    李嬅指著那位長得極像謝婼婷的女子,下方的場子裏,兩名女子也仰頭看著賭客中唯一的女子,兩雙眼睛,一雙好奇,一雙詫異。


    “殿下,您要壓她嗎?”


    坊主嬉皮笑臉,說著便要為李嬅安排下注事宜,李嬅放下抬起的手:“你從何處弄來的她?”


    “殿下,您認識她呀?她是我買來的。”


    坊主一往場下看,兩名女子皆低下頭。


    “何處買來的?”李嬅又問。


    “奴隸嘛,也隻能在賣奴隸的地方買,殿下府裏也有許多家仆不是。”坊主看向兩名女子時,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凝視,他一轉迴頭,便擺出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恭維。


    “她可有名字?”


    李嬅一直問左側那名女子的事,李朗聽出李嬅多半認得那名女子,他也細看起那名女子。


    “殿下,她叫甲。”坊主指著右側的女子說完,又指著那名像謝婼婷的女子說:“她叫乙。”


    “你買她時,可查過她為何淪為奴籍?”李嬅問。


    “小人買奴隸,隻看是否與她投緣。”


    李朗看李嬅很在乎乙,提議道:“小妹,何不直接將那女子叫上來說話。”


    “算了,他們已下了注,這局完了,我再與她說幾句話,你看可好?”


    下過注的賭客們都等著開局,他們不約而同地看著李嬅與李朗所在的方向,李嬅對坊主說:“你這玩法過於新奇,本宮先在旁觀摩。”


    李嬅不玩,李朗也不參與,弓箭手開始朝場下射箭,雖無箭頭,被射中後,場下的女子還是能感受到疼痛,她們奔跑起來,乙躲得慢,甲卻躲得快,乙身上的紅點遠遠多於甲。


    場下一片混亂,李嬅不忍看下去,她扶著木欄背過身思索謝家的事。


    一個不留神,一支帶了箭頭的箭對準李嬅的心口射來,察覺異樣,齊正驚唿:“殿下當心!”


    李嬅聞聲迅速閃開,齊正來不及拔劍,用劍鞘擋下箭矢。


    一場驚險後,這場“新奇”的賭局被迫中止,齊正持劍站在李嬅身邊,行兇者意欲跳到台下從台下的那道門逃跑,李朗飛身而下,抓住行兇者的後領。


    行兇者正是坊主安排的兩名弓箭手中的一名,四方場子上方有四麵看台,李嬅在東麵看台,兩名弓箭手一個在北麵,一個在南麵,南麵的弓箭手射著射著便移動長弓。


    賭客們驚慌起來,有幾個膽小的立馬就要逃跑,齊正迅速跑到看台上唯一的那道門處,他從劍鞘中抽出長劍,劍光閃爍,“老子看誰敢走!”


    行兇者身上沒有別的兇器,近身搏鬥,他不是李朗的對手,場下,兩名女子縮在牆根處蹲著,李朗則將行兇者按在另一麵牆上,用匕首抵著行兇者的脖子。


    李嬅撿起腳邊的箭羽,厭惡地看了一眼那位被製服卻又滿臉不甘的行兇者,又冷臉盯著坊主:“怎麽,本宮得罪了你,所以你要殺害本宮?”


    “殿下明鑒,與小人無關呀,真的與小人無關呀。”坊主雙膝一軟跪在李嬅麵前,急著撇清自己與這場刺殺的關係。


    “你的人在你的賭坊對本宮下殺手,你還敢說與你無關?”


    羽箭的箭頭逼近坊主,坊主嚇得直往後挪,“殿下,小人準備的是無頭箭,不過就是圖一樂嗬,小人也不知到這支箭是從何來的。”


    “本來不想治你,你如此狡辯,本宮何必寬容!”


    “朝廷對這家開在天子腳下的賭坊睜隻眼閉隻眼,你還不知趣,無頭箭又如何,你私藏上百支箭,足以治你死罪!”


    “皇妹,他嘴裏有毒!”


    看台上,李嬅正審問那坊主,下麵的場子裏,行兇者倒在地上,嘴角流出烏黑液體。


    行兇者從謀害李嬅再到服毒自盡都如此猝不及防,李嬅手握羽箭,視線對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心生寒涼。


    一瞬間,李嬅再次想起那個在竹林中刺殺她的人。


    行兇不成,為何一心求死?


    如果隻是求財,何必放棄性命?


    也許,姑姑從來就沒找出刺客背後真正的東家。


    姑姑所懷疑的第三人,其實是她,但那場刺殺,真的人外有人。


    李朗探過行兇者的鼻息,人已經死透了,他返迴看台,李嬅與他商量去大理寺報案。


    兄妹二人離開賭坊,李朗要請客為李嬅壓驚,李嬅推辭說想先迴府歇息,李朗又安慰李嬅好些話。


    迴到定華長公主府,換了身衣裳,李嬅正欲去往東苑,門倌卻說府門外來了一個聲稱撿到長公主遺失之物的將軍。


    得知李嬅遇刺之事,甘棠驚魂未定,門子在山水折屏外稟報,甘棠一口迴絕:“殿下何曾遺失過什麽東西,不見!”


    “那人可說他姓什麽?”門倌轉身要走,山水折屏內側傳出李嬅的聲音。


    “來人說他姓蘇,是北城門守將。”門倌說。


    “殿下,是蘇宥。”甘棠很快想起出城祭拜太傅那日,確實見過一號姓蘇的人物。


    “領他到駙馬的書房候著。”


    門倌得令離開,從窗外望出去,看著門子離開的背影,甘棠與淺黛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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