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5年3月8日)


    來自魔法王國的王子走在來自二次元的動漫公主的身邊,波曆在心裏竊笑著。


    不過也真是的,一切是那麽的美。一個個藍色的人好奇地或者好色地看著他和看著她,那種目光,那種特殊環境裏的特殊視線,讓人真的很恍惚。


    更恍惚的是這裏的天空。這裏的天空很高很亮,亮在一個很高很高的大桶的上方,但是又很朦朧,朦朧到看不見這個大桶的邊緣。


    二區和四區的山壁已經是相當高相當陡峭的了,高到陡峭到讓人不會產生去攀登的欲望。而這裏的山壁,一直聳立到天上去,可以肯定的是,比二區和四區他見過的山壁要高得多,但至於高多少,就不知道了,因為這裏的山壁的頂端是模糊的。


    他終於明白了一點,為什麽從四區出發,汽車給他一路向下盤旋沒完沒了地向下行駛的印象。還真是這樣的。這裏的山壁高到這種地步,意味著這裏是遠遠低於海平麵的了。


    低於海平麵的想法讓他心裏又咯噔了一下。


    是的,他的些微夢想象一個氣泡一樣地消失在了上方。他曾經抱有一絲絲希望,希望他換個地方會更接近世界,即他來的世界,這一絲絲希望完全不存在了。這裏不僅沒有接近,而且更遠離那個世界了,這裏甚至連大海的聲音都聽不到了,更聽不到輪船的聲音。


    可是這裏卻又不是地獄。這裏的一切是這麽美麗,風景和動物和人都那麽美麗。


    也許地獄本身就不象許多書裏描繪的那樣,地獄或許就是美麗的呢。甚至比地獄更地獄的所謂煉獄,也不一定就那麽可怕。


    是的,他忽然就想到了煉獄這個名詞。


    他說:這裏怎麽這麽熱?


    二次元的動漫小姐說:真的熱嗎?許多剛來的人也這麽說的。


    他驚訝地看著她:你一直生活在這裏嗎?


    曼珈說:是啊,從我有記憶的時候開始,我和我妹妹就生活在這裏了。


    他說:你是出生在這裏的嗎?


    她說:我媽媽說,我和我妹妹是出生在一個看得見大海的地方的。


    他說:你媽媽也在這裏?


    她說:應該在的。


    他說:為什麽說應該在的?


    她說:我們長到十幾歲的時候,媽媽就不見了。


    他說:你媽媽到哪裏去了?


    她說:我不知道。我問過,可是沒有人知道。


    他說:你媽媽也是出生在這裏的嗎?


    她說:不是的。我媽媽告訴我,她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


    他說:你們的爸爸呢?


    她說:媽媽說,爸爸是出生在這裏的,而且祖祖輩輩都出生在這裏。


    波曆吃驚了:你爸爸祖祖輩輩都出生在這裏,都生活在這裏?他是這裏的土人?受累,我是說,你的父係是這裏的原生居民?這裏有原生居民?你知道原生居民嗎?


    她說:我知道的。我媽媽說過。可是我媽媽說,她生下我們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爸爸。所以有的人告訴我們,告訴我和妹妹,我們的媽媽大概率是去找我們的爸爸去了。


    “找我們的爸爸去了”這句話讓他打了個寒噤。這樣的話在這個地方可能意味著別的什麽意思,一種他已經熟悉了的意思。


    或許不是那個意思。但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所謂的生命島上,“生命”卻往往是最靠不住的理念。


    他不想用他灰色的想象力汙染走在他身邊的清純的二次元公主。他說:這裏彌漫著一種礦物質的味道。


    他本來想說硫磺的味道的。但他又覺得不夠準確。


    其實,跟動漫即曼珈公主一路走來,他的感覺真的象在二次元裏,或者象在童話裏。


    一句話,如果不看四周高不見頂的山壁,不想著山壁所隔絕的世界,要他形容這個地方,他隻能說,美,太美了。


    這裏的工作區域圍繞著一個小湖,一個圓形的人工湖。上麵已經點到過,湖的一邊,準確地說,湖的西麵,方向是他根據陽光的移動輕而易舉地判斷出來的,那麵立著三棟小樓,湖的東麵立著三棟大樓。工作區域的南麵是男生宿舍區,北麵是女生宿舍區和高級住宅區。


    他說:你剛才好像說過,這裏有六個實驗室樓。


    她說:是的,這裏有六個研究室。


    他說:都是研究什麽的?是怎麽劃分的?


    她說:不清楚,其實誰也說不清楚。他們說是按照六毒來劃分的。


    他說:六毒?哪六毒?


    她說:你看,那幾棟樓上都有一個圖案,那就是六毒。我是說這裏的六毒。我知道,你們中國傳統的說法是五毒。


    他說:你知道我是中國人?


    她說:知道,凱特告訴我的。噢,凱特就是區長。他是個好人。


    他說:你怎麽知道中國有五毒?


    她說:我知道,小時候媽媽告訴過我們。那五毒是蜈蚣、毒蛇、蒼蠅、蜘蛛、蟾蜍,對不對?


    他說:對。這裏的六毒,第六個是什麽?


    她說:其實這裏的六毒可能是借用了中國五毒的概念,但不太一樣。這裏的六毒是蝙蝠、毒蛇、蒼蠅、蚊子、蜘蛛和蜜蜂。


    他說:這裏研究這六種毒物?


    她說:不是的,這裏有這六種毒物,就用這六種毒物命名那些研究室。但各個研究室研究的東西並不是這些東西的毒,而是病毒。


    他說:蜜蜂也是毒物?


    她說:這裏的蜜蜂據說跟其它地方的蜜蜂長得一樣大,不是馬蜂,但是都是銀色的。我們也叫它們銀蜂。


    他說:可是你帶我沿著這個小湖走了一圈,我注意看過了,河東的三棟樓上有蜘蛛、蝙蝠和蜜蜂的圖案,河西的三棟樓上沒有圖案啊。


    她說:河東那三棟樓被大家叫作病毒研究樓。這三棟樓都是研究室的樓。可是河西的三棟小樓不是實驗室樓,你出來的那棟樓是技術樓,搞非生物技術研究或者工作的,中間那棟是後勤樓,幾個食堂都在那裏麵,還有一些台球室、健身房什麽的,我走出來的那棟樓是行政樓,區長和行政部門的辦公室都在這裏麵。這三棟樓雖然沒有圖案標誌,但是大家根據站在實驗室樓那裏看過來的樣子,把這三棟樓分為左中右三座樓,技術樓被稱為左樓,後勤樓是中樓,行政樓是右樓。


    他說:不是說是六毒嗎?可是蜘蛛、蝙蝠和蜜蜂,這才三毒啊。難道後勤樓、行政樓和技術樓是另外三毒的樓嗎?


    她說:應該不是的。我也問過六毒的另外三毒在哪裏。所有人都說不知道。我還問過凱特,就是我們區長,可是他也說不知道。


    他們經過高級住宅區的時候,曼珈指給他看,說那是區長住的,那是一些中層管理人員和高級研究人員住的。她還告訴他,她和妹妹和媽媽就是在一棟別墅裏度過童年的。她特地帶他去看了那棟小別墅。真的是挺美的一棟建築物。那裏曾經有個小學,有幾十名跟她們差不多大的小學生。可是她們長大後,小學不見了,她們成了這裏最年輕的人,之後也沒有再見過任何孩子,她們就保持了這裏最年輕的紀錄,到目前為止,所有從外麵來的人都比她們倆年齡大。


    這裏的商業區跟四區不太一樣,分布在工作區域的東麵和西麵。說分布,是因為這裏的建築真的是有布局的,非常規整,都呈弧形,以工作區的那個小湖為中心。


    現在他該說說剛才提到的那個“美”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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