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輪流背,盡量不碰到受傷的地方。到了村裏,徐子盛把他背到了關家,用他身上的鑰匙開了門,先把他安置到床上。


    薑尋聽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如何了?”


    徐子盛道,“還不清楚,隻是關叔在山裏躺了一夜,燒得厲害。我已經讓人去鎮上找大夫了,不過這會兒都中午了,估計還要好幾個時辰才能來。”


    村子裏就一個賴郎中,年紀大了,治些小毛病沒啥問題,稍微嚴重點兒的他就沒那個醫術了。


    薑尋光聽著就知道情況危急,“我進去瞧瞧。”


    “好。”


    人已經找迴來了,該去叫大夫的也去叫了,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了,徐子盛把大家支走了,自己留下來照顧。


    薑尋看著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的關茂,也是一驚,平時能跑又能幹的一個人,忽然就躺在床上緊閉著眼,心裏有些難受。他給關茂把了把脈,打開他的舌頭看看舌苔,又檢查了一下右腿上的傷,走出耳房。


    徐子盛見薑尋看完了,出來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怎麽樣?”


    “燒得太厲害了,腿上傷得嚴重,本來就容易引起發燒,又淋了雨在山裏躺了一夜,更危險了。”


    徐子盛也焦急得很,但還是盡量保持鎮定,“那怎麽辦?能拖到大夫來嗎?”


    薑尋道,“我先去燒點熱水,你幫他把身上擦一下,換上幹衣服,我再去把針拿來給他刺幾個穴位放血,緊急退燒一下,再去家裏找些草藥出來,先給關叔服下去。總之,先給他退燒要緊。”


    “好!你去找針和草藥,讓芝芝幫忙燒熱水。”


    “也行。”薑尋沒有拒絕,畢竟現在救關茂叔最重要。


    既然安排好了,那就刻不容緩,徐芝芝來關家生火燒水,薑尋去找找上次沒賣完的草藥,發現少了一味,就往村子裏賴郎中家跑了一趟,買了些迴來。


    徐子盛在家裏翻出幹衣服,又找了兩床厚一點的被子。等徐芝芝燒好水用盆子端進來,他就讓徐芝芝先出去,自己在耳房裏用帕子從頭到腳給他抹了一遍,再換上幹淨的裏衣和厚實的被子。


    薑尋從家裏拿出了針,讓徐子盛把關茂扶著坐起來,然後先在關茂的少商穴、商陽穴刺下去,放幾滴血,然後再在背後的大椎穴、陶道穴、身柱穴、神道穴刺下去放穴。


    薑尋從關家找到了藥罐子,把連翹、知母、薄荷、紫苑、蜜麻黃、苦杏仁、黃岑、浙貝母、牛蒡子、甘草等幹草藥按照一定的分量放進去,再加水,生火熬煮起來。


    草藥熬了半個時辰終於熬好了,薑尋把它放涼了些,就讓徐子盛給關茂灌下去,等喝完了藥,幾人才休息了會兒。


    看著昏迷不醒的關茂,薑尋道,“我以前隻是給自己看看小病,關叔燒得這麽厲害,我也沒把握有沒有用。”


    徐子盛:“沒事兒,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盡力一試了。”


    即便如此,兩人也是在關家寸步不離,徐子盛隔一會兒摸摸關茂的額頭,過了兩個時辰……


    “我怎麽感覺關叔沒有剛才那麽燙了?”


    “是嗎?我摸不出來。”


    終於,在黃昏之前,大夫被帶迴來了。


    郎中挎著木箱子,被徐子盛迎進了門,“實在不好意思,下午店裏有病人,情況緊急,這才耽擱了不少時辰。”


    “沒事,大夫請先來看看,關叔現在什麽情況?”


    大夫放下箱子就為關茂診治了起來,一會兒把把脈,一會兒摸摸胡子,一時間屋子裏靜得落針可聞。


    看完後,把他的手塞進了被子裏。


    “你們說他被人救迴來的時候什麽情況?”


    徐子盛給他詳細地給他描述了一遍中午的情況。


    大夫聞言眉心一跳,“照你說的應當萬分危險,可如今我看他燒得並沒有那麽嚴重了,這是為何?”


    “您有所不知,我夫郎懂一點皮毛醫術,所以給他紮了穴位放血,又給他熬了些草藥服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起作用了。”


    大夫看著眼前這個高高瘦瘦的哥兒,“這就是你夫郎?”


    徐子盛點點頭。


    “這位夫郎,你把你熬的幾味草藥細細說來。”


    薑尋不敢隱瞞,便把所用的草藥悉數說了,每一味草藥用多少也事無巨細地交代了。


    大夫這才舒了口氣,“這就對了,你用的草藥都是對的,加上及時施針,他情況才有所緩和,僥幸撿迴了一條命。不然,隻怕如此危險的情況,我是趕不及來救他了。”


    大夫看著薑尋,帶著幾分欣賞之色,“你這夫郎果真是有幾分本事的。”


    徐子盛看著薑尋,眼裏也帶上幾分誇讚。


    薑尋還沒完全放下心來,“那關叔何時才能醒?他的腿情況如何?”


    “我給他開幾服藥,喝上兩三日,他應當會醒。隻是他的右腿……”郎中說到這裏歎了口氣。


    眾人的心都懸了起來,“右腿如何?”


    “他的右腿受到的撞擊太大,傷到了筋骨,加上寒氣入骨,我可以開些藥讓他的外傷好起來,隻是想要徹底恢複是不可能了。日後恐怕會落下殘疾,以後也不能再多用力,隻能靜養。”


    幾人聽到是這樣的情況,俱是說不出話。


    不知道關叔醒來後會怎麽樣,這樣一個能幹的人,以後卻沒法東奔西跑了。


    大夫開了藥,交代了他服用方法,薑尋從家裏拿了些錢出來,客氣地把大夫送出了院子。


    無論如何,關叔好歹保住了一條命。


    徐子盛剛迴到關家堂屋,就聽到外麵哭天搶地地唿喊聲,“爹!爹!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徐子盛轉身,發現是關山迴來了,蓬頭垢麵的,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關山看見他,“我爹呢?我爹怎麽樣了?”


    沒等徐子盛迴答,他就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耳房,跪在關茂的床前, “爹,爹啊!你怎麽了?怎麽躺下了!這是怎麽迴事!”


    徐子盛聽到關山又哭又喊的聲音,心中的煩躁已經到達了頂峰,衝進耳房朝他臉上掄了一拳,


    “你鬧夠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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