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忍不住拿在手上細細端詳,“這簪子手感很好,我前日見鎮上也有小哥兒帶差不多的,但樣式與你這根不大相同,隨便一問,竟要一百多文,我猜你這根也差不多。”


    薑尋不可思議出聲,“你沒看錯吧,這麽貴?”


    薑尋知道這簪子不便宜,但沒想到竟然如此昂貴,一百多文,不知道要攢多久才有這麽多。


    “怎會看錯,你那夫君對你真是舍得。”說完,她認認真真替薑尋梳起了頭發。


    梳好後,不少薑家這邊的親戚也來了,都圍在新人屋子裏,進來看看薑尋,跟他說幾句祝福的話。


    喬雲今日也換上了新買的衣服,一身天青色襯得他本就偏白的皮膚更加瑩潤,不少來看薑尋的人也忍不住被他吸引目光。


    可喬雲頭一次看到薑尋這般打扮,有些意外,鮮紅的喜服意外地合身,紅色腰帶在腰間一係,勾勒出他的腰身,半束的長發用木簪固定,清爽利落,倒比平日裏精神了許多。


    喬雲對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卻也有一半建立在比較之上,看見薑尋現在這副模樣,以及那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簪子,心裏無端湧起一股煩悶,不吭一聲地出去了。


    薑尋沒在意他,他的姨母劉氏也來了,看他一身紅裝坐在床上,眼眶一紅,弄得薑尋也有些忍不住,“姨母別哭。”


    劉氏連忙揩揩淚,“姨母沒哭,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不該哭。”兩個人在房間,說了好些話。


    午飯時間,幫忙的人坐上了桌子,中午先招唿他們吃一頓,下午來的都是吃酒的客人。客人們下午陸陸續續來了,關係一般的鄰裏一戶人家就來一個,比較親的客人都是來兩個人,本家的就是全家都來。來的人手上都帶著贈禮,先去堂屋專管記錄的先生那裏去登記,這樣方便以後參考著迴贈。


    客人們送的多半是些雞蛋呀、白糖呀、米麵之類的,也有送布匹糕點什麽的,還有直接省事送銀錢的,都專門放到薛蘭芝房間了,送多少,怎麽送沒有規定,但這樣的喜事,數量上大家都會湊成雙數,圖個吉利。


    還沒開席,大夥兒抓了喜糖瓜子兒在一邊跟熟人聊天,隨後等著看新人接親。


    “盛哥!”


    徐子盛看到來人,既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關山?我還以為你你還在鎮上,不來了呢。”


    關山拍了拍他的肩,“這話說的,你成親我怎麽可能不來,咱倆可算是一起長大的,你的大好日子,我怎麽會缺席呢?倒是七虎哥,他不知道為啥不肯來。”


    徐子盛表情不變,“他不來算了,我本也沒請他。”


    關山感覺話裏的意思不對頭,連忙岔開了話題,“不提他了,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麽?”


    徐子盛看向關山手裏,竟是一方銅鏡,徐子盛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見過鏡子,不由得有些驚訝,“這銅鏡哪來的,得花不少錢吧?”


    “害!盛哥,你我之間,就不談這些了,小弟祝你和夫郎從今以後圓圓滿滿,百年好合!”


    徐子盛也雙手抱拳,“多謝你了,關山。”


    時辰快到了,該去接親了,主家除了幫忙的,大人小孩都去了,徐子盛前前後後都被迎親的隊伍簇擁著,還有兩個敲鑼的,一路上邊走邊敲,熱熱鬧鬧的,氛圍突然就有了。


    聽到薑家外麵遠遠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大家就知道接親的隊伍來了。薑尋去到薑開房間,薑開被人扶起來靠在床頭,金紅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薑尋跪下,磕了三個頭,“父親母親,以後不能在身邊伺候你們了,還請保重。”薑尋不帶任何情緒,語氣極其平靜地說完。


    “尋哥兒,今日你出嫁,本該給你準備嫁妝,可家中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你父親還不能下地,弟弟前幾日病才好,你也要體諒體諒家裏。”金紅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薑尋早就料到了,語氣冷淡,“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你這語氣,倒像是家裏虧了你的。”


    “家裏沒虧我,但我娘呢?”


    “你說什麽?”金紅英瞬間就知道他口中的“娘”並非自己。


    “我娘當年的嫁妝去哪了?娘去得早,但她的嫁妝本該是留給我的,可我長這麽大從沒見過,父親母親可能還給我?”


    在大雲國,無論是貧窮人家還是富貴人家,哥兒女子的嫁妝都是自己的一份私產,即便是夫家也沒有挪用的道理,若是哪戶人家私自用了妻子的嫁妝,都會遭人恥笑的。


    薑開和金紅英臉上具是一愣,不知道薑尋是怎麽曉得的,薑開趕緊開口反駁,“你在胡說什麽,你母親哪有什麽嫁妝?是你那姨母跟你說的?”


    “不,姨母沒有告訴我,是我娘告訴我的。”


    “你娘死的時候,你才幾歲,她告訴你這些做什麽?”薑開有些著急,腰杆一下子直起來。


    薑尋苦笑,“娘病得嚴重的時候,你常常不迴家,那時候娘就擔心,她走了我一個人過不好,就將有多少嫁妝都告訴我。可娘也沒想到吧,她剛走不久,您就將這個女人領進了門,還占了我娘留給我的嫁妝。”


    薑尋雖然跪著,但腰背挺得筆直,留下兩行清淚。


    金紅英和薑開聽完臉色鐵青,金紅英急得站起來,“好你個小賤人,為了些嫁妝,編出些莫須有的事情,簡直是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薑尋直直看著薑開,“爹,你可還記得我娘的樣子?她的忌日是什麽時候?這些年,你又去看過她幾次?”


    薑開對上薑尋有幾分與他娘相似的眼睛,突然暴怒,像是被人從後麵踩住了尾巴,“都死了這麽多年了,還惦記她做什麽?是她自己命不好,也怨不得別人!”


    薑尋聽了他這話,突然笑了,他笑他娘識人不清,當年他外祖父怎麽也是個秀才,他娘也識得不少字,可她偏偏選中了一無所有的薑開,為他生兒育女,操持家裏,竟得如此結果。


    “好,好極了!爹的態度我明白了,既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自己以為和親耳聽到,衝擊力還是後者更強。攢夠了滿心的失望,人才能放下一切,放下那些沒用的情緒,免得每每想起,總在心裏膈應人。


    敲鑼打鼓的聲音傳到了門口,接親的隊伍來了,有人敲響了木門,“尋哥兒,該上轎了。”


    金紅英坐下,沒好氣地對他說,“行了,時辰到了,你走吧。我倒要看看,徐家的日子,是不是就比薑家的好過!”


    薑尋站起來,擦幹眼淚,走出門,由著範文給他披上鮮紅的蓋頭,毫不留戀地走出薑家,走出這個禁錮了他十六年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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