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許多從胖婦人那裏聽聞消息趕來的貴婦們都直接否認了眼前孩子已快年滿十八的可能。


    站在少年身後的男人那一身深黑色的披風幾乎裹住了全身,唯獨其上一些暗紅的花紋還能勉強窺見形態。


    他的膚色蒼白如極冬之城的皚皚白雪,唯獨那雙淡紫色的深邃眸子給整個麵上添上幾分生機。


    男人的五官同身旁還未全然長開的孩子截然不同,那是一副完美的,如同由上帝親手雕琢而成的樣貌,在場的任何一人都想不出自己有見過任何與之媲美的存在。


    「大家好,我名希斯,這是我的養子路易,今晚在我的城堡之中將會展開一個舞會,歡迎大家參加。」


    男人那微微帶著一抹笑容的眸子裏似乎有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人生不出任何拒絕的念頭。


    第21章 公爵他不想被追


    富麗而有些陰森的古堡大廳中擺著一條長桌。


    古堡的兩位主人分別坐在長桌的兩頭,一人麵前擺放著一疊疊精緻而美觀的菜碟,從湯品到主食再到點心,密密麻麻地擺了半張桌子;與之截然相反的便是另一半桌麵上的那一片潔白整潔,除卻桌布便隻能看見主人手中那一杯有著鮮紅色澤的液體。


    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指虛虛托起酒杯,其上那與執杯人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的,是那顏色濃鬱暗紅,透著一股淡淡的鐵鏽一般的味道。


    男人輕輕閉上那雙如同紫水晶一般的眼眸,舉起杯子抿了一口。


    坐在他對麵的少年模樣的人拿著那小刀在麵前的牛排上劃了一個小口,抽空抬眸便看到了這一幕,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皺了皺眉。


    那邊的希斯似乎所有察覺,他看了看青年皺起的眉,沉思了一瞬,最後推開了手中的杯子,對著一旁開了口:「萊比特,收下去吧。」


    角落邊的一抹黑影聽見主人的叫喚很快便在桌邊現出了身形。


    麵容精緻的小男孩有著七八歲的外貌,白嫩的小臉上帶著幾分孩子般的調皮,此時更因為故意端著一副嚴肅認真地模樣而顯得有些好笑,他開了口,軟軟的聲音在大廳中迴響:「是,先生。」


    也不見他做什麽,桌上的酒杯便失去了蹤跡,男孩向著桌上的兩人點了點頭,便是準備退下。


    長桌的中央還燃著漂亮的宮廷蠟燭,頭頂上富麗堂皇的複式吊燈也籠下了一層明亮的光芒,但縱使這樣,屋內的溫度驟然變得有些低,還未退下身的小男孩打了個哆嗦,本就白皙到看不見半點紅潤的麵上此時更是白得嚇人。


    「萊比特。」古堡的主人淡淡地開口,他的聲音很輕,仿佛羽毛輕輕拂過你的耳畔,慵懶而柔和。


    隻是被叫到名字的人麵上更是露出畏懼之色。


    幾乎要被嚇到哭出聲的小孩子顯然引起了屋子裏另外一個人的同情,作為這個古堡的新主人的路易直直地對上「養父」的視線:「希斯,你這是在欺負小孩。」


    雖然已經成年但仍舊長著一張顯嫩的樣貌的青年說出這樣的話的確有些故作老成的古怪。


    但萊比特卻是感覺到了身周溫度驟升,一旁的希斯已然移開了眸子不再看向他,隻是依舊等待著他的答覆。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那邊出言的青年,這才再次看向眼前的男人,經過多次的猶豫和糾結,在希斯再次放出低氣壓之前,他這才終於咬了咬牙飛快地開了口:「先生,我帶迴來了一個人類。」


    男孩跪在地上,麵色蒼白,等待著主人的懲罰。


    「哦?一個人類?」希斯微微抬了抬眸,望進對麵青年那雙思忖的眸子,心下瞭然,這才轉眸看向了血仆,「讓他陪陪路易,也不壞。」


    「可是先生,他知道你的身份!」原本一臉恐慌的萊比特在看到主人全然不在意的表情之後,麵上隱隱浮現出了擔憂。


    「既然都知道希斯的身份了,你也沒有狠下心來處理掉,想來是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吧。」青年放下了手中的刀具,擦了擦嘴,這才又看向了對麵的人,眸子裏閃動著異彩,「希斯剛才的話,意思可是將那人送給我了?」


    下一刻,萊比特就極為驚奇地看著自家主人素來毫無表情的麵上多了一分淡淡的笑容:「自然,隨你。」


    男人的笑容極淡,卻因著那雙帶上了笑意的紫眸而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仿佛昔日的神明觸碰了人間煙火,染上了凡塵的氣息。


    萊比特就這麽愣愣地帶著兩人去見那個因為自己私心而被安置在古堡一個角落的人類,原以為會受到的懲罰全因為青年那輕言淡語的幾句話而避過。


    他不算聰明,卻也不笨,再看那跟在主人身後,麵容稚嫩的青年,已然有了對待主人時同樣的尊敬。


    萊比特的態度轉變得奇怪而驟然,偏偏古堡裏的兩位主人似乎覺得理所應當,並沒有半點留心於此的意思。


    希斯緩步跟在養子的身後,身上那萬年不變的黑袍也無法掩去遇到強烈陽光的不愉,但在看到眼前青年微揚的眉眼後,他便也選擇了緩步跟上,沒有再走那條陰暗的甬道。


    古堡中最為偏僻的一個小院子裏,陽光正好,亂糟糟的草叢間胡亂地生出了幾朵鮮艷的小花,偶有蝴蝶停留其上,倒似是一個古樸的莊園農家。


    萊比特的私心處處可見,但在那個人類掀開兜帽,露出那張洋溢著笑容的側臉後,縱使是萊比特自己,也紅了臉,微微低下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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