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再年輕的女人嚮往平凡的生活,齊沐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給這位母親帶來怎樣的變動,總之,不會是太好的方向就是了。


    斂去眼中的神色,齊沐生放下手中的刀具,脫掉身上的圍裙掛在一旁掛好,剛準備離開廚房便被齊母拉住了手腕。


    齊母的手微涼,帶著些許水漬,想來是剛才清洗餐具時還未來得及擦幹的,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她很快便將手收了迴去,在圍裙上擦了擦,眼睛卻是看著齊沐生:「沐生,我看著你長大的,你向來懂事,我和你爸都看在眼裏。如果有什麽事情要做就放心大膽的做,我相信你的一切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不論如何,我站在你這邊。」


    說完話的女人淡淡的笑了笑,不施粉黛的麵上有著幾條歲月留下的皺紋,卻依舊美麗如昨。


    齊沐生有些愣神地看著齊母拍了拍他的手轉身迴去繼續處理他留下的那一團爛攤子,一時之間眼中神色動了動。


    他緩步走出房門,正在看報紙的齊父也放下了報紙,招唿著他過去。


    「沐生啊,迴來了就陪我坐坐。」齊父笑著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沐禾還知道偶爾迴來看看,你還真是難得迴來一趟,就在家裏住上一晚,我們爺倆也談談心。」


    「好。」齊沐生淡淡的笑了笑,在齊父一旁坐下。


    「有什麽事情,晚上再說。」沒等齊沐生準備如何開口,齊父便又舉起了報紙,言語之中帶著幾分瞭然。


    恰在此時齊母也端著碗筷走出了門,見著父子兩人之間的氣氛,她朝著齊沐生眨了眨眼,終是沒有過問什麽。


    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齊母的手藝一如齊沐生記憶之中的那般,精緻而溫暖。


    當晚,齊家長子同齊父一同入房談心。


    沒有人知道兩人到底討論了什麽,隻是從房間之中的一片紛亂的聲響,顯然談話之中,父子兩人的意見並沒有達成統一。


    看著那間久久不曾熄燈的房間,齊母的眼底也是閃過一絲絲憂慮,但最後她還是深嘆了一口氣,轉身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第二天一大早,齊沐生便已經離開了齊家老宅。


    齊父推著輪椅出門繞了一圈還沒看到大兒子的人影,一時皺了皺眉。


    「你在找沐生嗎?他一大早就出門了。」齊母看著他那副明明在意卻又不說的模樣一時有些好笑,迴想起早上大兒子出門時有些蒼白的麵色,一時之間又有些憂慮,「你們昨天到底談了些什麽?我看他早上麵色不太好的樣子。沐生他做什麽惹你生氣了?」


    齊父聞言輕哼了一聲,眼底的擔憂一閃而過,最終還是化為了一片的恨鐵不成鋼的憤恨,他拍了拍腿,推著輪椅往屋裏走,一旁的齊母雖然擔心卻也隻能嘆了一聲上前跟了上去。


    這邊齊家老宅裏,算是暫告一段落,那邊齊沐生便給弟弟打了個電話。


    許久未見的青年穿著毛衣,外麵的風衣衣領展開遮住了下巴,脖子外圍著一圈圍巾,即使這樣,臉上依舊被冷風吹得有些發紅。


    踏入了房門,齊沐禾麵上這才放鬆了些,交握的雙手不自覺的搓了搓這才取下圍巾脫下了外衣掛在了一旁。


    不論是齊沐禾還是那個人都很怕冷。


    齊家兄長坐在客廳裏,看著弟弟從玄關裏進來,眸色暗了暗,終究是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來了啊。」直到自家弟弟走到近前,齊家兄長這才淡淡地開了口,卻已經沒有站起來。


    他就那麽坐著,眼前是攤開的文件夾和電腦,似乎上一秒還在認真的工作。


    齊沐禾想來說從來沒有被哥哥以這麽冷淡的態度對待過,一時抿了抿唇,手間都不自覺地捏緊了幾分。


    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齊沐生不自覺地想要站起身,但僅是微微一動便又坐了迴去,他皺了皺眉,冷下了臉。


    「哥,你叫我來到底是什麽事情。」齊沐禾看著兄長的表情,自覺的將之當做了對於之前的事情依舊不悅的表現,此時說起話來也不免帶上了幾分尖銳。


    隻是他性格素來和靜,即使想要表現出對於兄長的不悅也讓人覺得討厭,反而……有些讓人心疼。


    弟控的兄長大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驅趕掉心中那股強烈的站起來走過去安慰自家弟弟的念頭,但仍舊不自覺的放柔和了聲音:「沐禾,你這幾天,迴來住吧。」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說……嗯?」齊沐禾皺著眉低聲反駁著,卻是突然意識到了兄長的意思,猛然抬起了頭,「你是說迴來?」


    「對,迴來住。」齊沐生的表情很淡,眼底卻很是柔和,「之前的事情是我沒有替你考慮便一味的指責了你,哥哥很抱歉。」


    齊沐禾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時便愣在了那裏。褪去平日工作時故意裝出來的嚴肅,青年此時愣愣的表情配上那仍然顯得青澀稚嫩的五官,看上去倒更像是還天真懵懂的學生。


    除卻眼底最深處的一抹淡光一閃而過,眼前的人依舊是齊沐生心中乖巧的弟弟。


    齊沐生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見弟弟沒有絲毫迴復,他皺了皺眉,素來在生人眼裏顯得極為冷淡的麵上似是因為弟弟的無視而多了幾分的可憐兮兮,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沐禾不願意嗎?」


    齊家兄長雖然弟控但也少有這樣的表情,但做出來卻並不違和,隻是看在此時的齊沐禾眼中,就有些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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